秦彥昭此時便接了口,對鍾景仁笑道:“六妹妹才學了幾日,二妹妹卻是愛畫成痴,學了好長日子了,還請舅父勿要太過苛責。”語罷便又轉向秦素,溫溫一笑,寬慰地道:“六妹妹勿急,學畫亦如習字,總要多多練習,經年累月,便可自成了。”
這一番話說得甚是寬厚溫和,鍾氏當先便滿意地點了點頭,太夫人亦是目露嘉許,欣慰地道:“二郎說得好。”
秦素早便想坐回去了,此時便垂首道:“多謝鍾舅父指點,多謝二兄指點。”
鍾景仁擺了擺手,將畫卷交由兩個小鬟收好,便回到了原處坐下。眾人亦皆歸了坐,這一場觀畫風波,亦就此消於無形。
並沒有人注意到,秦彥婉看向秦素的眼神中,飛快地閃過了一抹探究。
鍾景仁方才的樣子,再度證實了她心中長久以來的某些猜測,不過,這些猜測仍需時日加以證實。
此時,高老夫人便向時漏看了看,對太夫人道:“雖說是親戚熱鬧,卻也不好誤了君姑歇午。這時候快到未正了,君姑便去歇一歇可好?”
太夫人向來便有歇午的習慣,今日卻是怕眾人路上受寒,特意選了午後的時辰讓大家過來,此刻她確實有些神思睏倦,看上去也不似往日精神。
鍾氏便也柔聲勸道:“太君姑好生歇著便是,莫要累壞了身子。”一旁的林氏與鍾景仁便也跟著勸了幾句。
見眾人皆是如此,太夫人便也不再堅持,遂笑道:“我實是有些倦的,難為你們一片孝心,那便散了罷。”又特意叮囑鍾氏:“好生安置你長兄,有什麼不足的,只管來回我。”
鍾氏答應了下來,一眾人等便皆起了身,恭送太夫人回屋歇息,眾人便也各自散了。
出了德暉堂,鍾景仁與東院諸人打了個招呼,便隨鍾氏一同返回了西華居。
他的住處是在主院外的客院,不過因要交賬,這幾日的白天,他皆在西華居與鍾氏清理賬目,卻也是不得閒的。
兄妹二人跨進西華居的院門,自竹橋上行過時,鍾景仁便往西廂看了看,卻見那西廂簾幕低垂、門戶緊閉,連窗縫都沒開得一條,門前還守著兩個粗壯的僕婦。
見此情景,他便皺起了眉頭,回到正房西次間兒後,趁著四下無人,他放緩了聲音對鍾氏道:“很快便是年下了,你這樣總關著三娘,也不是辦法。”
秦彥梨到底有病無病,全由鍾氏說了算。如今鍾氏一口咬定她病重,不許出屋,府中諸人口中不說,心中鮮有不明的。鍾景仁便是怕自家妹妹行事太過,惹人閒話。
鍾氏聞言,神情立時便是一冷,沉聲道:“這是我心慈手軟,關了她是不想害她。若是逢著那些狠毒的主母,她哪裡還有命在?”她越說語聲便越是冰寒,眸中閃過一抹極濃的恨意。
左四娘之事,她細細查訪之下,竟未查出秦彥梨半點紕漏。
除了與左四娘走得近些,平素說的話多了些,秦彥梨與左四娘之間,並無更深的聯絡。
或者說,所有能證明二人聯絡的人與物,或死或失,全無蹤跡。
她原已查明,那一日西院大搜檢之前,曾有人看見過一個白衣黛裙的小鬟,自西窗書齋急急而出,匆匆回到了西泠山房。
鍾氏不相信這是偶然。
可奇怪的是,事後她派人去西泠山房認人,卻並未找出那小鬟的蹤影,遍查西院,亦找不出那個小鬟來。那幾個見過她的人皆道,那小鬟長得極不起眼,隔得時間略久了些,竟不大記得她的樣貌了。
這簡直是讓人又氣又恨,又覺胸口發堵。
還有那個叫阿志的小廝,臨死前曾交代說,他與左四孃的使女流年之所以有緣結識,是因了在蕭家族學時,有一日/他被秦彥梨請去幫忙,給秦彥柏送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