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坐在床下,都從對方眼裡分辨出了鄙夷。
周鬱詞靠著輪椅,抬起手來。
陸亦沉:「?」
「給你檢查一下。」
陸亦沉沒動,宋矜便催促:「你往前一點呀。」
他眼裡有著明顯的不情願,但還是挪了挪身子。
周鬱詞的手,精準地觸及他胃部的位置,然後,摁了下去。
疼痛陡然襲來,陸亦沉咬住了牙,冷冷瞧著他。
周鬱詞面無表情,看不出有絲毫關切。
他幽幽問:「疼嗎?」
陸亦沉的那句「還行」,在餘光瞥到宋矜時,拐了個彎兒。
「嗯,疼。」
周鬱詞仗著背對宋矜,森冷一笑。
自己問他話,他看著宋矜說什麼?怎麼不疼死他呢。
幾秒後,他收回手,淡漠地說:「我給你開幾個單子,先去化驗吧。」
陸亦沉扯了扯嘴角。他去化驗,留他們兩個在病房裡?想什麼美事呢?
「我覺得不用了……」
「怎麼不用!」宋矜又急,又費解地說,「你剛剛都疼成那樣了!必須要檢查!」
陸亦沉被噎了下:「……」
「周醫生,你快給他開單子!」語氣分外堅決。
周鬱詞微笑:「好。」
陸亦沉掃他一眼,有些高興地問宋矜:「矜矜,你在關心我嗎。」
周鬱詞開單子的手,停了下來,眼底滿是戾氣。
矜矜,叫得還真是親熱,呵。
宋矜被問得一怔,避開陸亦沉彷彿能看穿她一樣的目光,說:「沒有,我只是做不到見死不救。還有,都說了和你不熟,你怎麼還叫我小名。」
這回,笑意甚至爬上了陸亦沉好看的眉梢。
「我以為過了這麼長時間,咱們已經很熟了。」
「……你想多了。」
「那我繼續努力,爭取和你熟起來。」
宋矜耳根有點熱。努力是這麼用的嗎?
「給你。」周鬱詞將單子戳到了陸亦沉面前,那架勢,不像是要治病,倒像是要他的命。
陸亦沉淡淡掃他一眼,接了單子,走了。
門關上,宋矜後知後覺:又變成她和周鬱詞兩個人在病房了,這和剛剛也沒什麼差別啊!
話說,鮑城不是已經給她檢查過了,周鬱詞怎麼又來了?
但願不是因為對她感興趣。
「你剛脫離危險,到床上來。」周鬱詞轉動輪椅,鏡湖一樣的眸子,看向了她,「聽說你這次是和人吵架時昏倒的,以後,切忌動怒。」
「和吵架沒關係啦……」宋矜小聲嘟囔,但是周鬱詞似乎並不認同。
病人對上醫生,肯定是醫生占上風,宋矜只好默默靠回了床上,還乖巧地扯了扯自己的小被子。
被男人看得有些不自在,宋矜清咳一聲,轉移話題:「周醫生,我哥哥的胃沒事吧?」
「哥哥」兩字,刺耳無比。
周鬱詞氣息一凜,冷冷的回:「要等檢查結果出了才知道。你怎麼不關心關心自己?」
宋矜心想,我明年就死翹翹了,關心也沒用……
「我的情況,鮑醫生已經說過了。」
言外之意,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回去吧。
「呦,剛來就聽到你們提到我了。」鮑城推門進來。
宋矜望過去,見他沖自己揮揮手,隨即對周鬱詞:「周醫生,下一臺手術快開始了。」
兩臺手術間隔很短,他還來這轉一圈,兩人的關係果然不一般——鮑城篤定地想。
「知道了。」周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