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彷彿整個空間被靜止,鎮魔司的人半撐起身,柳氏低頭,滿臉焦慮。
而程輔雲則是手持摺疊齊整的帕子,舉在臉側。
直到陳太微落座,一切又恢復如初。
一隻捏著帕子的手輕輕湊到姚守寧額角,替她壓了壓汗,姚婉寧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
“怎麼了?”
“沒事,剛剛突然似是有股風吹來。”
柳氏聽聞這話,也顧不得什麼‘妖啊、邪啊’,連忙令人再替姚守寧取衣。
“不用麻煩了。”
程輔雲伸手阻止,“咱還有幾句話,問完便不再打擾二小姐。”
“公公。”
姚守寧伸手拽他衣袖,“你也別隻急著問我一人,西城案件,我表姐也有份。”
“車伕劉大之死也還未查清,興許是妖邪所為。”
聽聞這話,蘇妙真大恨,那十指交扣,擰了又擰。
“既然鎮魔司專管妖邪之事,我表姐是不是中邪?那紅痣到底是不是邪祟附身?”
她一連丟擲數個問題,說話時那扯著程輔雲袖子的手一搖一甩,拽得程輔雲都沒有辦法專注的去看陳太微的眼神。
“咱自會將這些事情一一查清!”
程輔雲說話之時,卻見陳太微已經緩緩坐了下去,神色恢復如常,令人難以瞧出端倪。
他微微一皺眉,又問姚守寧:
“西城之事暫且不提,三日之前,你可與世子深夜出過城?”
來了!
姚守寧與姚婉寧的腦海中,同時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鎮魔司的人先前東拉西扯,無非是想要打壓姚守寧的意志,令她畏懼繼而思緒混亂,任人拿捏。
可此時姚守寧心防緊守,縱然鎮魔司人多勢眾,又有陳太微壓陣、程輔雲審問,但最終作為殺手鐧的數個問題被姚守寧連消帶打帶過去,甚至還將話題引回到了蘇妙真的身上。
使得鎮魔司的打算一下落空,令程輔雲已經不耐煩再兜圈子,終於直奔主題。
“胡說!”
柳氏聽到這裡,終於忍無可忍,大聲喝斥:
“程公公,我敬您是鎮魔司的人大人,對您再三禮敬。”
今日這些人一來點名要見姚守寧,來了之後又不知所云,此時更是胡言亂語說她女兒半夜出門。
“您也聽到了,我的女兒前幾日確實見過世子,卻因馬車被毀而受驚,此後臥病在床,高燒不退,這些都是家中人親眼目睹的,您大可找人問!”
柳氏性情急躁,忍到如今,已經是對鎮魔司以往兇名十分忌憚,此時汲及女兒名譽,是半步都不肯退:
“我雖然只是婦道人家,但對鎮魔司辦案的規矩有也所耳聞,程公公說我女兒深夜與世子出城,可有什麼人證物證?”
“自然是有的——”
程輔雲說完這話,姚婉寧與清元等人俱都心中一緊。
相反之下,姚守寧神態自若,裝出病弱纖纖的模樣,小口喘息,並沒有露出慌亂之色,反倒一臉不解:
“什麼證據?”
“三日前的子夜時分,有人看到你與世子乘馬車出城。”
程輔雲眼神陰沉,身體俯躬,逼近過來:
“你們去了哪裡?是不是去了皇陵?進了代王地宮?”
“說!”
他神色兇狠,厲聲大喝的同時,下意識的伸手去摸身側。
那裡掛了把大刀,被他一按,刀身輕碰刀鞘,發出輕微的撞擊聲。
“……”
姚婉寧腦海一片空白,程輔雲每問一句,便令她臉色難看一分,最後聽他一聲大喝,便渾身一震,下意識護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