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喬薇明白了,這一切都只是藉口而已。真正的理由,就是她還念著慕私年,無法忘記慕私年,每個細胞都在愛著他。當被撞碎後,她看見了漫天的煙火,在純黑的夜空上,絢爛又奪目。在這座城裡,她忘記了自己是誰。在這座城裡,她顧不得蘭姨,顧不得陸家。在這座城裡,她只想醉生夢死,只爭朝夕。
她只想在這座城裡,過幾天荒唐的日子。
喬薇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浴室裡有「嘩嘩」的水聲,顯然是慕私年在裡面洗澡。
就像是他們第一次發生關係的那天早上。
不過這一次,喬薇沒有打算逃開。房間的窗簾拉開了一條小縫,看得出外面正在下雪。喬薇一時興起,裹著棉被,光腳踩在了地毯上,來到窗邊,拉開了窗簾,向外看去。
他們的房間有整面的落地窗,視野開闊,大雪洋洋灑灑從天際落下,整個世界銀裝素裹,滿目純白。
房間裡有暖氣,並不冷,喬薇裹著棉被,坐在了地毯上。她一時玩心大起,伸出手掌,貼在了玻璃上。手掌邊緣瞬間起了白色的霧氣,那霧氣隨著她手掌的溫度,一會瀰漫,一會消散。
就在這時,忽然身後一雙大掌伸出,合著棉被,環住了她的纖腰,將她攏在懷裡。隨即,慕私年的下顎落在了她那平直纖細的肩膀上。她真的就像是一件容易破碎的瓷器,平時他儘量小心,都能落下痕跡。昨晚他是積攢多日,毫無剋制,白皙上的紫紅,全是曖昧的氣息。
冰天雪地裡的溫暖是奢侈的,複雜關係當中的偷歡也是奢侈的。
他們倆就像是竊賊,什麼話也沒說,只珍惜著這偷來的難得的安靜時光。
最後是喬薇先開了口:「記得以前,每次下雪時,我爸爸都會在院子裡給我堆很大一個雪人。」
喬薇回憶了以前,慕私年也回憶了以前。
「港城從來不會下雪,但慕家卻比下雪還冷。」
慕私年的下巴在喬薇肩窩處摩挲了下,他還沒來得及刮鬍子,鬍渣硌得她有些刺疼,可越是疼,記憶越深刻。
慕私年緩聲跟她講了小時候在慕家的事。
慕私年剛去慕家,繼母對他很冷淡,那些傭人自然看得懂臉色,所以受了不少零碎的罪。
他的衣服總是陰陰潮潮的,穿在身上,冷得發抖。
要是發現他厭惡某種食物,那接下來一週的飯裡,總會有那種食物。
他床上的被單裡,時不時的,就會有一顆小別針,一不留神扎到,痛到驚惶。
日子過得很難,但他別無辦法,因為所有的親人都已經離開。
只有一個傭人,芝姐,總是私底下幫助他。芝姐脾氣不好,說話硬,並不算溫柔。她每次在他紅眼睛的時候,都會厲聲呵止他,罵他沒出息,要他趕緊讀書,要爭氣,不可以哭。
芝姐唯一的一次溫柔,是在慕私年發高燒時,她用手拍著他,給他唱著粵語的歌謠,輕聲道:「我個仔,覺覺豬(我的兒子,睡覺了)。」
慕家分家後,慕私年原本想讓芝姐跟他一起來南城,但芝姐卻說,她只會粵語,來了很孤獨,執意留在港城。慕私年便在港城給她買了房子,讓她在那養老。
喬薇知道,那麼一點溫柔,卻讓慕私年記了這麼久,可想而知,他在慕家有多苦。
「走,去玩雪吧,給你補償童年。」
喬薇說完,便快速換了衣服,拉著慕私年出了門去。
榮城的街道上,堆滿了白色的積雪,一腳踩下去,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
他們來到了酒店附近的公園裡,那裡已經聚集了許多小孩,正在堆雪人打雪仗,尖叫聲似乎能刺破天空。
慕私年一身菸灰色羊絨大衣,在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