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他說鳶也啊我疼
藏經閣門窗緊閉,空氣裡原本只有舊書頁淡淡的黴味,現在漸漸被另一種味道佔滿。
尉遲索性放開了手,血更如同沒有關緊的水閥門,涓涓流出,落在地上滴答滴答。
他緩慢地呼吸,忽然怪異一笑。
她當然不再需要他。
她去了他自始至終都不希望她去的艾爾諾家,成了所謂的家主,曾經害怕做的,做不到的,離她原本的世界很遠的,本想她一輩子不去沾染的東西,在他不知道的那三年裡,都學會了,都接觸了。
事與願違,不過如此。
鳶也沒有管他在想什麼,白清卿的話題到此為止,她起身,想去看看外面的情況,然而在經過他身邊時,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我總是以為得及,只要把你留在我身邊,我可以等到你冷靜,也可以等我做完所有事情以後再好好跟你說……」尉遲眸子漆黑如點墨,眼眶周圍卻慢慢生出血絲。
但都是他以為。
她那樣桀驁不馴的性子,把她關起來,她怎麼會不想跑?而她一跑,他們就沒有「以後」了。
當年月嫂問他後悔了嗎?他說以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沒有……確實沒有,重新選擇一次,那些事情他還是會做。
但會換一個方式。
他確實用錯了方式……尉遲失血過多,連保持清醒都很難,忽然將頭垂下,抵在鳶也的手背上。
鳶也一下就感覺到他額頭滾燙的溫度和粘稠的冷汗,還沒想出該做的反應,就聽到他低低悶悶地說:「鳶也啊。」
似一聲嘆息。
「我疼。」
今晚有雨,落在葉子上,在黑夜裡泛著一縷淡光,映入鳶也的眼睛裡,也像一線水光。
忽然一陣東風來,吹得枝頭搖曳,水砸落在地上,碎了一片。
再無法拾起。
安靜不過秒,尉遲便將額頭移開了,同時神情恢復如常,除了臉色蒼白外,幾乎和平時的他沒有兩樣,險些叫人以為,他剛才的失態,只是錯覺而已。
尉遲慢慢地說:「外面還很亂,不要出去,我還有話沒有說完。」
鳶也收回自己的手,手背上還殘留他的溫度,她眉頭皺了皺,浮躁了一晚上的心情,此刻愈演愈烈,語氣亦是冰冷:「什麼事?」
「上次你說,看到我半夜進入白清卿的房間,後來我想了很久,想起來了,是有這件事。」尉遲靠在背後的牆上,幽幽地看著她,「但是你誤會了。」
鳶也面上毫無鬆動。
「那天晚上,我接到電話,凌璋說有申老闆的下落,我不想吵醒你,所以才起床下樓,到樓梯口接聽,剛接完電話,就看到白清卿扶著牆走出房間,我問她要做什麼?她說腳疼,想拿止疼藥,藥在樓下客廳。」
那時候的白清卿,只是一個被他們找來當擋箭牌的女大學生,一無仇怨二無過節,他既然看到,總不能真讓她拖著一條瘸腿下樓拿藥,所以他就讓她回房,他下樓幫她把藥拿上來,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他把藥送進白清卿房間後就出來,前後沒有停留十秒鐘。
這就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甚至不值得他記住的小事,那天在醫院鳶也提起,他根本沒有想起來。
「我當時跟你說了,送藥而已,你怎麼連這個都不相信我?從那個時候就懷疑我和白清卿有什麼?」
他當時想著申老闆的事情,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也覺得自己解釋得夠清楚,哪曾想到她會這樣介意。
「我以為你還是會說,我的記憶被人篡改。」鳶也安靜了一會兒,才不鹹不淡地說了這句話,對他的解釋沒說信不信。
尉遲就當她信了,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