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流淚?
“為什麼,要流淚?”
他深深地埋著頭,卻看到一雙手來拂去他的眼淚。
師尊的手自然是很好看的。關節分明,卻又修長乾淨,指腹卻都是練劍練出來的繭子。沙沙的粗糙感和微微偏低的溫度,碰到他的臉上的面板,感觸是無比的真切。
喻硯白一把抱住了面前的男人,埋在他的懷裡無聲地哭泣。
他告訴自己,只有這最後一次,從這次以後,他再好好地客客氣氣,尊奉師長。
被他抱住的男人,伸手出來,極為不習慣、但努力溫柔地,輕輕地拍了拍他的後背。
男人的聲音從胸腔鼓動過來,更加真切。
“——為師帶你去石渠閣選功法罷……?”
喻硯白一邊落著自己都不明白原因的淚,一邊反而有點想笑。比起前世那些人虛偽無心的甜言蜜語,這樣生硬而笨拙的轉移話題,如果不是自己,誰會懂得這是安慰?
反正師尊並不懂得自己為什麼突然就哭了起來,就讓他當作自己還是耍小孩子脾氣也好。
所以他帶著哭泣後的鼻音,甕聲甕氣地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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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微派有兩大藏書閣。
天祿閣與石渠閣中,石渠閣是放築基期弟子可以用的功法的地方。雖然適用條件很低,但畢竟是一大派珍藏,最下等的黃級功法,都往往是罕見的優品,罔論還有天級功法,可供內門真傳弟子挑選。
為了保護功法傳承,藏書閣都是用特殊的材料製成,任何人進了這裡,都會變成凡人的狀態,不能調動一絲靈力。
侍書的小童一言不發地帶著他們踩在木質的旋梯上,一路用了四把認證牌,才到了最頂層的天字層。
大門開啟,數萬卷的功法都以文字的形式被記錄在符簡中,安安靜靜地陳列在一排排的書架上。喻硯白前世雖然來過這裡,再來一次仍然覺得震撼。
小童微微一欠身退出了房間,楚松落說道,“有兩個時辰可供你選擇。”
喻硯白點點頭,開始瀏覽這些功法。
前生他此時還是天之驕子,雖說表面謙恭有禮,實際上還是暗懷傲氣,竟然覺得鬥法一途於修煉並無大用,才導致最後反抗力都那麼微弱。
重來一次,他方才明白修煉所求長生這一條路,並非平平穩穩,不與世人爭奪,一味清心修道就能夠成的。故而他此時才能夠更謹慎、更謙恭地去閱覽這些前輩高人的流傳。
藏在這書閣裡的功法,經歷千年萬年,實則都暗暗有傲氣。不僅是人選擇功法,也是由功法選擇適合的人。
在楚松落眼裡,這些功法都彷彿是有了靈性的一行行法則,不過若是為了這點碎片資料就捨本逐末,被這個世界察覺然後驅逐,就太不值得了,所以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喻硯白走過一排排書架。
喻硯白在癸字十三號書架前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牽引。
那彷彿是一種很欣喜的情緒,正喚著他前去。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以加強這種感受,順著它走過去,卻發現那本功法擺在架子的最高層。
正好是彷彿努力一下就能夠用指尖夠到的高度,喻硯白踮起腳尖試了兩下卻怎麼也探不到,正準備去搬梯子來,卻感受到背後有人貼著自己,探手一撈,輕輕鬆鬆地就拿到了那枚符簡。
“是這枚麼?”
喻硯白今天第二次沒能控制好心緒手忙腳亂地退出他的懷抱,兩腳一拌就要向後摔倒,卻正好被楚松落長手一撈攬到了懷裡。
為了防止這個像兔子一樣的徒弟再跑,他主動退了兩步,將符簡遞到喻硯白眼前,說道:“你若再躲,我便拉不住了。萬一撞著了書架損毀了藏書閣的符簡,為師也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