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建德那雷鳴般的大嗓門響起:“郭將軍,咱們這回可以說是同舟共濟了,這樣您可以完全信任建德了嗎?”
郭旬定睛一看,只見竇建德一身白色勁裝,腰繫黑帶,空手而來,騎著一匹瘦馬,神色平靜,而雙眼紅腫,似是哭過不少。
郭旬心中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再無疑慮,迎上前去,嘆道:“哎呀,竇壯士,久聞壯士大名,神交已久,想不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合作,夫人之事,我聽了很難過,還請節哀順便啊。”
竇建德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拱手道:“這次多謝郭將軍仗義相助,給了我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竇某無知,對抗朝廷多年,早已經厭倦,想要悔過,奈何沒有一個贖罪的機會,今天吾妻之死,正是上天給我的報應,我現在沒有別的願望,只希望能擊殺高士達,為我妻子復仇!”
郭旬點了點頭,看著那泊面上的一層迷霧,說道:“平日裡這泊裡都有這麼大霧嗎?”
竇建德搖了搖頭:“只有早晨太陽剛出來時才有兩個時辰的霧,過了已時就要散了,郭將軍,我們的時間不多,從這裡到湖中的島寨,需要半個時辰左右,大軍上船也要差不多這時間,要是讓高士達知道了,派水軍攔截,那可就麻煩了。”
郭旬一拍馬屁股,向前走去:“那咱們還等什麼呢,快上船,出發吧。對了,宋縣令,你帶五百軍士留下,看守輜重。”
宋正本輕輕地嘆了口氣,拱手行禮:“卑職祝將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郭旬站在這渡船的船頭,船艙已經拆掉了,三十多名親衛軍士,擠成一團,這讓船的吃水線很低,竇建德在後面搖著櫓,而他的四五個手下則不停地划著漿,讓這渡船艱難而吃力地前行著,霧越來越大,伸手已經不見五指,而半個時辰前出發的其他船隻,這會兒已經不見了蹤影,偌大的泊內,似乎只剩下了這一條船,帶著潺潺的划水聲,在向前行進著。
郭旬的心裡開始漸漸地發起毛來,而手裡的大刀,也漸漸地握緊了,隨著船身的顛跛,這些北方軍士們有的已經開始出現了嘔吐和不適的情況,就算沒吐的,也個個臉色蒼白,郭旬轉過了身,對著船尾的竇建德叫道:“竇壯士,咱們這是到哪兒了?不是說,半個時辰就可以到泊中島寨了嗎?”
竇建德突然停住了手中的擼,微微一笑:“是的,郭將軍,半個時辰就可以到水寨了,可是,我還有件事忘了跟您說了,半個時辰,也夠讓你去鬼門關啦!”
他說著,不顧郭旬的臉色突然一變,從懷裡變戲法似地摸出一個海螺角,猛地吹了起來,低沉的聲音頓時響徹了整個大霧瀰漫的泊區。
幾乎是一瞬間,幾百個海螺角都在響,而前方的薄霧裡,也頓時變得一片燈火通明,千餘條小船,上面列著密集的弓箭手,一個個黑巾包頭,弓箭的箭頭都正在燃燒著烈火,正飛速地向郭旬等人的船隻划來。
郭旬氣急敗壞地叫道:“混蛋,竇建德,你,你竟然敢騙我,來人啊,殺了他!”可是那些暈船的軍士們,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根本連站都站不穩,哪還下得了手!
竇建德哈哈一笑,把衣服一撕,露出貼身的黑色水靠,看著郭旬,嘆道:“郭將軍,謝謝你送給我們的盔甲,戰馬,還有你的腦袋,下輩子記得當個聰明人。”他說著,縱身一躍,跳進了水裡,而那其他的幾個划水的水手,也都跳進了水中。
與此同時,滿天的弓箭,劃破長空,飛向了這些載滿了隋軍官兵,在泊中打轉的幾百條渡船,站在船頭的郭旬,還沒來得及蹲下,就給幾十箭射中,頓時就成了個燃燒著的大火球,慘叫著落進了水裡,大關刀“撲通”一聲,跟著主人一起落水,只激起了兩個浪花,就再也不見了。(未完待續。)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 楊義臣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