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霍地一下抬起頭,手上的帕子捏著,也不知是去擦眼淚好了,還是在不擦好了。
待半晌之後,她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一手捏著拳頭在腿上子不停地打著,一邊哭喊道:“作孽啊,竟是前世做了什麼孽,惹上這麼一戶人家。我苦命的慧姐兒,我苦命的兒啊。”
這會陳氏一邊哭著,可心底卻已經不知道是應該是可憐好,還是慶幸好了?
能放任自家兒子在外面這般亂搞,可見那昌平侯府也不是什麼規矩森嚴的人家,可偏偏昌平侯夫人還在她跟前裝模作樣,陳氏一想起自己那般小心翼翼地模樣,又覺得心肝疼。
她哭著的時候,沈令昌就進來了。
陳氏一見他進來,哭聲一下便頓住了。先前老太太和她說的時候,她是心寒,她是真心寒啊。這些年來,沈令昌如何寵愛韓姨娘母子,她都不用細說了。韓姨娘這個姨娘做的,簡直比她這個太太還要體面。可是她為了一家子,倒也沒太過為難,便是她時常做妖不來請安,還哄地老爺又是給鋪子又是給田產,她都沒說什麼。
可偏偏在沈慧的婚事上,他們也敢這樣。
為了沈慧,她是什麼都願意忍,可是如今他們卻連慧姐兒的婚事都敢這樣。
陳氏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從錦凳上一躍而起,衝著沈令昌就衝過去了。沈令昌被她嚇了一跳,沒好氣地說道:“你這是要做什麼?在母親跟前,還有沒有規矩?”
“我沒規矩?慧姐兒的庚貼,可是你換的?”陳氏臉上帶著恨意問道。
沈令昌同她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何曾見過她這樣猶如潑婦般的模樣,只當她是發瘋,立即不悅地教訓道:“你瞧瞧你如今這是什麼模樣?”
“我什麼模樣,還不是被你們逼的,你們不讓我和慧姐兒有活路,那咱們都別活了,”陳氏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她衝過去,就是抓著沈令昌的衣袖。雖說話是吼出來,不過到底從來沒這般撒潑過,哪裡知道要從何處下手。
沈令昌只覺得在老太太跟前,實在是丟人,便伸手推了她一把。陳氏被他推地連連往後退,若不是後面丫鬟擋了一下,只怕她還要摔在地上。這一下,可算是徹底將陳氏心底埋藏多年的冤屈,激發了出來。
她衝了過去,也是不管不顧,一雙手對準沈令昌的臉就撓了過去。沈令昌大概也沒想到,一向老實寬和的陳氏,有朝一日,會這樣發瘋。一頓亂抓之後,他只覺得臉上火辣辣地疼。
一旁的丫鬟都看呆了,誰能想到這兩人在老太太跟前,都能打起來啊。
而上首的老太太也是愣住了,她哪裡能不瞭解陳氏的性子,最是老實不過的人。可今日居然當著她的面,就這樣和沈令昌打了起來。等她回過神,也是著急喊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把他們拉開。”
老太太說完,丫鬟們紛紛上前,可是這會陳氏跟瘋了一般,原本梳著的髮髻也亂了,一縷一縷地頭髮掛在臉頰旁邊。不過對面的沈令昌卻是比她還要慘,衣裳領子被陳氏拉扯地豁開了,臉上更是一道又一道地抓痕,血肉模糊,看起來陳氏這會是真下了狠手,而他伸手去擋的時候,連手背上都被抓出了好幾道血痕。
幾個丫鬟想要拉住陳氏,可誰知兩個人上前,都沒能把她拉住,反而被她爭奪開。沈令昌如何能和她一個女流動手,只氣得怒罵道:“你看看你這個瘋樣,還有當家主母的樣子?”
“是,我是沒有,我就是沒有,也是被你和韓姨娘那個賤人逼的,”陳氏似乎也沒了力氣,站在原地喘著粗氣地罵道。
沈令昌被她這麼罵,臉上也閃過尷尬地表情。陳氏如今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指著他就道:“今次若是不給我一個說法,你們就都別想好過,我兒好好的婚事被你給毀了。你說說,你還是人嗎?你還是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