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讓。”
陵雲淺笑,眸光流轉,望著女子那窈窕背影微微出神。
半年後
雲思島雖位於南海至寒之處,但因布有護島大陣,故而不僅防禦固若金湯,且內島自成天地,柳殘菡綻,菊香梅紅,令人感受到如同煙雨江南般的四時更嬗之美。
自從與連尊重逢後,顏初靜便和他們一起深居山中。她已能辟穀,素日裡只打些純淨甘甜的泉水解渴,無需進食米肉。平時除了修煉,就常到山下的新藥田裡幫忙,給各種草藥澆水施肥,除草滅蟲。時日一久,自然與負責新藥田的釋寒石熟稔起來。可惜釋寒石生性有點木納,而她又非長舌多話之人,以致於相處了半年,兩人仍然交談不深,所言話題通常只在藥材範圍內。
這天,卯時末刻,經過一夜修煉,顏初靜悠悠地睜開雙眸,目光清幽,神采奕奕。
窗外雨聲淅瀝。
小火抱著厚軟的羊絨芯被子,趴在床上,睡得正香。
她輕輕地推開門扉,運起真氣,足不沾地般,穿過漫天雨簾,徑直下山。一盞茶時間,便至藥田畔。
晚睡早起的釋寒石已頭戴笠帽,身披蓑衣,赤足蹲在藥田間,耐心等待著身前兩株枝葉青黑帶細刺,苞蕾顏色絢麗的靈草開花。
這種靈草名為孔雀婆婆青,根莖含有劇毒,能克蛇毒,而其花入藥,又是煉製化瘴丹的其中一味主藥,但必須在花開後的十彈指之內採下,以溫玉儲存,否則藥效盡失。
昨日黃昏,顏初靜已與他約定好今晨過來幫忙,擷採此花。這時細雨不斷,田內積水,她不願浪費真氣,於是從旁邊的木舍裡取了把桐油傘,才解下布鞋,步入藥田。
瑩瑩蓮足,映入釋寒石的眸中,好在他之前已見過數回,倒也不再似初次那般,弄得個面紅耳赤,只是唸了句佛,明知她的修為強於自己,依然忍不住關切道:“田間溼冷,施主怎不著雙油布襪子來?”
“你上回不是說土載四行麼,無妨的。”
她本是極愛乾淨的人,從前嫌髒,哪肯輕易碰觸泥土,直至修煉蜜意經,對於天地之妙,有了些微感知後,才有所改變。
自己全心全意地去親近自然,感受自然,天地即會無私接納包容。花草亦如是,只要你真心照顧,它們就會開出花朵果實來回報你的付出。
而作為一名醫者,倘若熟悉每一種藥材的生長習性,那麼在對症下藥時,無疑能更準確地運用各類藥材的搭配,把握住每一種藥的分量,儘可能做到毫釐不差。
在他們異於常人的耳目下,花開有聲,一片片瑰麗華貴如孔雀展屏的花瓣在淅淅風雨中緩緩綻放。
兩株孔雀婆婆青,共十一朵花,漸次開來。
顏初靜與釋寒石合作多時,已有默契,各自負責一株,眼明手快地將花朵一一摘下,放入早已準備好的溫玉盒裡。
“這五條可以剪了。”釋寒石把寒玉盒放到藥簍裡,然後拿出兩把小玉剪,遞了把給她,又分別指了指那些色已烏黑,可舂碎入藥的細枝。
“唔。”
透過在薄妝小苑裡,吸收玉簡知識的一年,顏初靜早已對此世間的藥材藥理藥物等等有了較為深刻的瞭解。但她一直認為書面知識必須透過親身實踐才能鞏固,理解得更透徹,故而平日與釋寒石交談,從不自以為是,僅持平和上進之心,一邊交流一邊學習。
也正是她這種謙虛誠懇的態度打動了釋寒石,令他漸漸放下戒心,不再介懷於之前兩次相逢,識海中產生的異常幻象。
處理好孔雀婆婆青,眼見雨勢越下越大,田溝裡的雨水排流較為緩慢,顏初靜就打算與釋寒石一樣,換上笠帽蓑衣,以便用鐵鏟再疏通一下田外的排水溝。
未料,她剛披上蓑衣,還沒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