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初他才會放任她離府而去,希望她能夠慢慢平靜下來,打算等她可以接受瑤月的存在之後,再接她回府。
所以,接到寧鈺的家信後,他立即修書一封,讓蔚良親自帶去給她。
所以,當他聽到她無故失蹤的訊息後,再也顧不得宮中老太妃的病情,毅然離京北上。
所以,他不惜耗費精血,行功誘使小芝道出她的行蹤。
所以,此刻,望著如此嫵媚安逸的她,他一時失語,竟不知從何說起才好。
顏初靜一手支著下巴,另一手拈著青花纏枝小酒杯,一邊打量來人,一邊慢悠悠地問道:“你來這做什麼?”
有一點,蕭瀲之可能不大誠實。
去年她在江邊散步的那次,他是怎麼說來著?
好象是說他小時候第一次和那個顏初靜見面的時候,那小丫頭說他比江致遠長得好看,是吧?可在她看來,眼前這個男子不論是身材還是五官,卻皆不遜於他的。而氣質,一個瀟灑風流,一個清高孤傲,正所謂各有千秋,可不能相提並論。
“自然是來接你回家。”江致遠走到榻邊,居高臨下,目光留連於她眉眼之間,伸手欲撫。
顏初靜微一後仰,避開他的手,似笑非笑:“江公子,除了馴養有度的那些,你可曾見過飛上雲天的鳥兒還會自動飛回囚籠?”
江致遠面色一沉:“你叫我什麼?!”
“江公子。”她語調平淡。
右手緩緩握緊,又緩緩鬆開,他挨著她坐下,溫涼掌心輕輕撫上她的肩。這般的近,不僅可以聞到她肌膚上的淡淡香氣,幽涼的,帶著一絲若隱若現的清甜……還可以清楚看到那白皙柔膩得如同無瑕瓷光般的肌色……
一年多未見,她怎變得如此動人了?
“小靜還在生氣麼,可是今非昔比,我不能再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之前阿良回來說你在山上失了蹤,我真擔心你被,被畜生害了……隨我回去吧……”
“你以為你能護得了我?”她轉腕拂開他的貼近,他隨即握住那纖纖玉手,連同指間的酒杯,緊緊地,不讓她掙脫。
“當然。”他一臉自信。
“呵,你知道暗算我的人用什麼武器麼?”
他一怔:“暗算?是誰?!”
“一個揮刀劈斬,一個拉弓放箭,鐵做的箭頭,你說,他們會是什麼人?”她笑得雲淡風輕,所說的卻如石破天驚。
雖然南陵朝廷控制兵器甚嚴,但民間依然有許多人私藏著各式各樣的攻擊性武器,而像一般護院、鏢師、獵戶等使用的刀劍或木弓骨箭,則不受府衙限制。
至於鐵箭,那是軍中獨有之器,當然不排除有人假公濟私,暗地買賣。只是一旦被查出,人贓並獲,九族株連,可不是鬧著玩的,故而鮮少有人敢冒此大險發大財。
江致遠面色大變,手中力道不由更緊了幾分:“有沒傷著你?!”
“死裡逃生,我命大。”她晃了晃被他死握著的手,“可你也別這麼用力,我疼著呢。”
他聞言一緩,鬆了鬆手,思忖半晌,肅聲道:“你知道那些人的來歷?”
“原本,我是不知的。”她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可看了你的信之後,我大概也能猜著個十之八九吧。”
“信?你猜著誰了?”江致遠眼神微凝,順著她的手,喝了杯裡最後一小口,但覺酒味甘涼,甚合己意,於是起身走到桌邊,準備再斟一杯。
梨木卷草紋方桌上,林林種種,擺著八九樣飲器。
一隻藍花小瓷壇,一隻松石綠蓮蕊茶壺,兩隻松石綠蓮葉茶杯,一隻繪有仙鶴長壽圖的陶泥褐釉小酒罈,一隻青花纏枝小酒杯,一隻圓肚寬口陶釉甕以及一對青底粉荷瓷碗勺。
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