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回女郎,我已經點數過了,薛家車隊裡多出了十三個人,皆是身形矯健的武技高手。”
秦素無聲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了。
看起來,她此前透給薛允衍的那個訊息,終於派上了大用場。
薛氏車隊裡多出來的那十幾人,一定便是薛允衍留在漢安鄉侯府的人手,如今他將人手悉數收回,則表明范家的那點事情,他已經拿到了實證,所以才把人手都撤了下來。
如同前世一樣,漢安鄉侯的狼子野心,終將公之於眾,而范家也難逃滅門的命運。唯一的不同之處在於,范家事發,在這一世提前了數年。
這真是個天大的好訊息。
最遲小暑之後,秦家門前的又一頭惡狼,也將消失。
秦素自問,她之於秦氏,已是仁至義盡。而方才從薛允衍那裡得到的應允,也令她又多了幾分底氣。
有薛氏在前,她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自是越發容易
夏時天氣多變,一如九浮山的風景,時而蔥翠明麗、時而煙雨悽迷。山下曾經熱鬧的程氏別莊,便在這多雨的夏日重又歸於安靜。
一下子少了兩個談得來的友人,初時秦素尚有些不習慣。不過,當她發現沒有了薛氏在,她手下的那些人又能繼續給她傳遞訊息之後,這種怔忡的感覺便也消失了。
這一日,秦素用罷了晚食,卻見屋門外星星點點,楓楊樹的的葉片上落下白亮的雨線,卻原來是又落了雨。她便招呼阿慄將廊下曬著的經文收回來,又喚阿臻點上銅燈。
雨聲淅淅瀝瀝,敲打屋簷,越顯得山居寂寥。
秦素在燈盞下攤開了一卷書,正待細讀,忽見阿忍不知何時進得屋中,輕聲稟報道:“女郎,我才收到訊息,英先生回來了。”
秦素怔了一下,旋即大喜,將書往旁一擱,起身問道:“當真?不是說還要再過幾日麼?”
阿忍往左右看了看,方壓低聲音道:“天氣暖了,路上好走,他們的腳程也快了些。”
秦素快步行至門邊,方要往外走,忽地腳步一頓,問:“他們來得這般晚,為何李……你家主公卻能比他們提前了近兩個月回來?是他的馬特別快麼?”
阿忍肅容道:“回女郎,非是主公馬快,而是他一路不曾停過半日,換馬不換人地徹夜趕路,這才能夠一早來到青州。英先生他們帶的人比較多,其中還有個受傷的,又因路上收到了女郎的信,在上京停留了數日,所以便走得慢了些。”
原來如此。
秦素輕輕頷首,心底深處湧出了一股難言的滋味。
那個瞬間,她的手下意識地撫向了胸口。
那七彩的繩結便橫亙在衣領下方,如同突然間橫亙在她咽喉處的那一絲酸澀,復又化作縷縷微甜。
原來,他果真是飛馬回馳,片刻不曾耽擱,只為了早早見她一面。
秦素的唇角翹了起來,然心底深處卻又有著牽扯般的疼。
她其實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李玄度那天的面色很不好,一望而知便是疲累不堪。只是,在見面的那一刻,秦素被太多的情緒所左右,居然忘了問問他這一路是如何回來的,事後也不曾使人打聽他的訊息,竟也由得他就這樣回到了大都。
如今聽得阿忍所言,秦素只覺心尖輕動,漾起了層層漣漪。
她好像……有負良人甚多。
勉強忽略了心底深處的那種酸澀與內疚,秦素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向阿忍笑了笑,道:“那個人的傷可好了沒有?我何時能見到他?”
“他的傷勢已經痊癒,待天黑之後,英先生會親自帶他過來。”阿忍沉聲回道。
秦素點了點頭,停了片刻,有些突兀地問道:“你家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