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吧。”
“什麼?或許有?”建康帝的眼睛瞪得有橘子大,瞠目結舌道:“不是確切訊息嗎?”
“秦軍圍城水洩不通,老臣又沒有翅膀,怎麼知道上京城什麼情況?中都城什麼情況?”諸烈的耐心消耗殆盡,語調生硬道:“這些事情有老臣操心,陛下只管在宮裡坐著就行。”說著一拱手道:“老臣還有軍務要辦,陛下失陪了。”語畢,大搖大擺的離去。
當諸烈離去後,照舊又是一幫王公義憤填膺的數落著他的狂妄不悖、目無君長,將其說的跟‘跋扈將軍’別無二致。一臉鐵青的建康帝緊了緊拳頭又鬆開,長嘆一聲道:“大局為重。”便垂首下了城樓。
其實諸烈的猜測全部來自一封書信,那是去年齊秦大戰之後,一個自稱是百勝公族人的齊人送來的。在信上,趙無咎將潛伏在秦國的間諜和昭武帝的下落和盤托出,並斷定那個掌握了昭武帝的傢伙,一定會在戰爭陷入僵局時發難……就算他不會,那間諜也會攛掇著他這樣去做。
諸烈並不懷疑這封信的真偽,但起初卻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在他看來,以秦雷目前如日中天的權勢,任何搶班奪權的想法都是不靠譜的……除非天下人一起起來反對他,或者在軍事上遭受了致命性的失敗。
而對於眾望所歸的一統之主來說,前一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至於後一種情形……能擊敗趙無咎的人,是不會犯下天大的低階錯誤,將唾手可得的勝利丟掉。
方才情勢緊迫,他才將這不靠譜的訊息講出來,果然暫時穩住了那些人……當然形勢敗壞若斯,他又何嘗不暗自祈禱,這美夢能夠成真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到一個月後,水位果然停在了六七丈的高度沒有上漲,就在城內軍民齊鬆一口氣的時候,一些奇怪的現象出現了……穿城而過的數條河流的水位開始猛漲,很快漫過了河岸。緊接著,城內的所有水井也發生了同樣狀況,咕嘟嘟的井水冒溢位井口,甚至還有尺許長的鯉魚跟著井水流出來。
整個神京城彷彿被泡在水缸裡,鬆軟的土地開始往外滲水,大街小巷上積水數尺,所有的房屋牆壁都潮溼無比,掛滿了一片片的水珠子。大量的糧食發黴變綠,大片的牲畜死亡發臭。人們發覺異常後,將糧食和牲口轉移到屋頂,希望能透過日曬保住一部分。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的梅雨季節偏生來的特別早,四月剛到一半,就開始淫雨霏霏,連月不散,天上根本沒有太陽,連被子都長出綠毛,剩下的糧食也發了芽。
街中的積水漸漸增高,神京城終於變成了水城,百姓甚至要坐著木盆、划著小舟才能往來,屋裡也同樣積水數尺,鍋碗瓢盆漂的到處都是,找不到一點稍微乾燥的地方,讓人沒處躺沒處臥,鬱悶的想自殺。實際上在這個月中,主動結束自己生命的情況已經屢見不鮮了。
在沖天的黴爛味道中,神京城再也沒有了往昔的蓬勃生機。不到旬日,大片的土坯房屋癱成一堆堆爛泥,泥山又漸漸的化成黃褐色的泥湯,最終消失不見了……
就連看似堅固不催的城牆,也因為灰漿被泡開而導致長條城磚一片片的脫落,露出了一條條深刻的裂紋。
此時秦軍的艦隊出現了,但他們並不靠近,而是集中火力,用上千門將軍炮,反覆轟擊一段數十丈長的城牆。原先的炮擊只能給城牆上留下一片深淺不一的彈坑——但現在隨著牆體結構的鬆軟,每一炮都會震落一大片城磚,接連數炮下去,城磚便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撲撲簌簌的往下落。
當千炮齊鳴,整個城牆的根基終於被震撼了,一條條裂縫越擴越大,最寬的地方甚至可以讓一個成年男子鑽過去,儘管守城軍民拼命堵漏,但無縫不鑽的洪水還是開始往城內滲透,使決口越來越大,水勢也就越來越猛,終於在子夜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