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色如死灰的郎君,打算同他細說,“郎君不知道,那幾天糧食的價格有多誘人,閉上眼一睜開,價格又變了,一兩銀子變成二兩,再變成三兩,四兩,我承認我是個俗人,沒經得住誘惑,這不除了大米,後來我見那價格一直猛漲,我又去買了小麥和大豆,就”再回憶,簡直就是痛苦,“買的時候價格有點高。”
那麼多的銀子,突然沒了,她自己也傷心啊,肩膀一聳,‘嚶嚶’的哭了起來,“本來還想獨吞,哪知道最後被人一鍋端,討糧的將士一來,鳳城裡只有咱們家有糧食,我能怎麼辦呢”
她捂著臉抽泣,傷心欲絕,那模樣真真是悔到了腸子裡。
對於她的這個‘點’謝劭吃了幾次虧,已完全明白了。
這怕是花了高價購了半個倉吧。
他不存任何希望,問她,“還剩多少。”
本以為小娘子會直接搖頭,卻見她抹了抹淚,“郎君等會兒。”突然起身,去了屏風後,摸索了一陣出來,懷裡抱著一堆的金簪玉簪和各種金銀玉首飾,“哐啷啷~”地給他倒在了跟前的木案上,“還有這些。”
她剛從梳妝檯上掃下來的,細細一瞧,好像也不少,小娘子抬頭,驚喜地朝望往來,“郎君,咱們應該能撐一陣子。”
謝劭:
他別過頭,懶得看,一顆心已經麻木了。
“不過剛才嬤嬤說咱們預定的那批冰塊明日就得搬到地窖,這不眼下馬上就到夏季了,得付幾十兩銀子”見對面郎君的臉色實在難看,不忍心再往下說,溫殊色閉了嘴,關心地問他,“郎君今兒吃飯了嗎。”
不問還好,一問胃裡忽覺一陣空蕩。
早上他睡到巳時才起來,還沒來得及進食,便被小娘子當頭一棒,出去後崔哖倒是準備了酒菜,也沒來得及吃,又是一把刀子捅到他身上,什麼時辰點了?屋裡沒沙漏,偏頭從半垂的捲簾內望了一眼外面的日頭,至少也是未時了。
見他如此,小娘子明白了,轉頭吩咐方嬤嬤,“去給郎君備菜。”
人再慪氣,也會餓,得吃飯。
填飽肚
子再說吧。
好酒好菜擺在他跟前(),溫殊色坐在他對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捧著臉看著他吃,偶爾給他夾菜添酒,認錯的態度十分端正。
酒菜進喉,雖治癒不了內心的創傷,可終究緩回了一口氣,結果他筷子一放,對面的小娘子便眼巴巴地看著他,“郎君,這個月的菜款還沒結”
“郎君放心,我待會兒就把那些簪子拿出去當了,還有衣裳,退不掉,我就低價賣出去”說到最後聲音都沒了。
剛下腹的飯菜如鯁在喉。
還找她算什麼賬,是她在找自己算賬。
他算是明白了,同她掰扯,簡直就是在往自己心口上撒鹽,起身出門便把閔章喚到跟前,“還有多少銀子。”
閔章道,“五十多兩。”
上次從三奶奶那兒拿了五百兩,公子當天就去醉香樓吃喝了一百兩,後來在去慶州的路上,救了好幾撥難民,如今荷包裡就只剩下五十多兩了。
謝劭煩躁地道,“給她。”
閔章跟了他這麼多年,辦事從來不問他原因,也不會懷疑,今日卻頭一回有了猶豫,“都,都給嗎?”
都給了,往後公子可就當真身無分文了。
謝劭:
片刻後,謝劭朝他伸手,閔章趕緊把荷包放在他掌心。
拉開荷包繫帶,埋頭撥了好一陣,最終從里扣出了幾坨銀疙瘩,大概有十來兩,餘下的還給了閔章,“給她拿進去。”
閔章轉身回屋,他一人立在那顆梨花樹下,清風一過,長長的寬袖跟著飄拂,手中的那幾塊銀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