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期滿的當天,白少情攜著碧綠劍,昂頭跨入莊園。
「平庸之輩?他可是我手下十大金剛之一。你下在碧綠劍上的藥,可當真歹毒。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到了金陵。
白少情倒不畏懼,清冷的眸子淡淡一瞄:「這藥是南山派殷若水最近製出來的,誰知道叫什麼名字?我一路而來,怕有人偷劍,抹了點在劍上,掉了便於追蹤,竊賊也會中點小毒,原本就無可厚非。」
一物換一物而已,碧綠劍換個寶藏吧。
「狡辯無用,你自己和教主解釋吧。」
反反覆覆將這些在心頭過濾,白少情甩甩頭忘記那月光下的銀河,還有飛舞空中壯觀無比的蝶群。
指風又起。
反正機關譜在自己手中有等於沒有,不如賣個人情給封龍,算抵償這把碧綠劍。
白少情被向冷紅一指點中穴道,幽幽閉上眼睛。
不料有了機關譜卻闖不過守護寶藏的高手,差點把性命丟在林中,當時真是恨透了武林盟主這道命令。
胸前酥麻,是穴道被解的感覺。
當初得到機關譜的時候欣喜萬分,想到寶藏中可以增進功力的驚天動地丸,更是一夜也不肯等,飛赴而來。
白少情徐徐睜眼。
他一生負人著實不少,但從不負孃親。沒想到今天,不忍負之人又多了一個封龍。
會遇到什麼?白少情很冷靜,正義教並沒有善男信女,何況向冷紅說了要將他交由教主處置。
默出機關譜其實不甚理智,日後封龍假若仔細追問來龍去脈,還要費一番心思周旋。但一月之期已滿,碧綠劍又不得不送上正義教,一想到這,愧疚之心頓起。
為什麼要事先在碧綠劍下藥,為什麼暗中奪劍,任他蓮舌亂翻,恐怕也逃不了居心叵測四字。
白少情留書離開,一路上心卻很亂。
優美的薄唇抿了抿,想起曾經得罪過正義教的人沒有多少個死得痛快。正義教,似乎還設有專門折磨人的刑堂,堂主赫陽,聽說心狠手辣,對凌辱人犯有天生的癖好。
「這隻小蝙蝠兒……」輕輕說了一句,語氣中卻又帶了點不自覺的曖昧親暱。
「醒了?」
原想著要耗上更長時間,不料他卻輕易投降了。
溫柔的聲音貫穿耳膜,白少情驀然震動,睫毛微顫,瞬間驚喜交加,叫了聲:「大哥?」剛要伸手與封龍相握,卻敏感的察覺一絲異常,視線立即下垂。
封龍仔細看了半天,默記在心,忽然輕輕一笑。他向來氣宇軒昂,此刻這一笑,卻露出一點懾人魂魄的冷酷無情來。
封龍腰間,碧綠劍靜靜懸於其上。
下面密密麻麻,居然是默寫出來的機關設定,寶藏中的十三個銅環也赫然在列,每個銅環拉開後的機關變化重重,都在其中。
目光一接觸那汪暖綠,白少情重重一挫,頓時僵直。
開啟,裡面是白少情工整的字跡少情打攪大哥多時,此刻該獨自遊學去了。昨天所言機關譜,少情曾有奇遇得窺其秒。弟非武林中人,一直不知此中干係,聽大哥一提,才知道事關重大。今特憑記憶繪出所窺者,但是否可用,還請大哥斟酌。
他總是晶瑩散發著精明睿智的眼睛,頃刻緊緊閉上,象不忍迫自己去看世上最殘忍的事情發生在眼前。但那入目的綠,已經象毒藥一樣侵了進來,刺痛他的眼睛,從眼中延脈絡而下,緩緩侵蝕他的心臟。
封龍也不詫異,視線一轉,落在身邊草地一封信上。
俊美的臉,抽動著,扭曲。
清晨醒來時,只剩封龍一人,白少情的包袱和碧綠劍,和白少情的人一道,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