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奚落,他此刻僵立在門後,會是怎樣受傷的表情?
顧勝男不敢再往下想,她一咬牙,悶頭推開另半扇門,這就走了進去。
路晉果然就站在門口,手裡還握著門把,他抬頭看向突然闖入的她,原本晦暗的目光被錯愕所代替。
顧勝男只是回視了他片刻,並未對他說半個字,徑直走向了坐在靠牆的沙發上的路老太太。
路老太太手裡夾著一支女士煙,外表雍容華貴,但面色陰翳。
見又有一個不速之客進來,狠狠地就把菸捲摁進菸灰缸中:“這不是VIP專用的休息室麼?怎麼什麼閒雜人等都能進來?”
顧勝男沒接這茬,反倒問她:“路老太太,能不能容我說一句?”
老太太警惕地看向顧勝男。
顧勝男不卑不亢地對她笑笑:“總把‘遺產’這個詞掛在嘴邊的,似乎是您老人家吧?反倒是路晉,壓根就沒提過這事。自命不凡的人總是會陷入一種誤區,以為自己視為寶貝的東西,別人就一定會擠破頭去爭搶,可實際上,說不定這些東西在別人看來,狗屁都不是。”
老太太頓時目光一凜:“你!”
“路老太太您別動氣,我說的是一種普遍現象,不是刻意在針對您。您年紀也不小了,氣壞了身子不好。”
路老太太陰著臉起身,徑直走向顧勝男:“你算什麼東西?教訓起我來了?”
顧勝男絲毫不躲不避,還是那樣微笑著,但這微笑裡,還藏著不怒自威的氣勢:“而且,上次您把我和路晉趕出明庭酒店的時候,我都來不及糾正您當時的一個錯誤——路晉根本就不是因為覬覦你們的家業才從上海回到B市的,他是為了我回來的。還是那句話,您抱著不撒手的寶貝,在別人看來,根本什麼也不是……”
顯然老太太這一生都沒遭人如此蔑視。老太太那副模樣,像是下一秒就要憤怒地衝上去抓瞎顧勝男那如同上帝看著螻蟻一般的眼睛。
顧勝男見好就收,轉身走向門邊,拉起路晉就走。
她感受到他的身體是何等的僵硬,於是她用力將他的手握的更緊。
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的路老太太揮一揮手:“告辭。”
***
二人離開休息室之後沒有回宴會廳,而是直奔電梯間。
原本是她拉著他的手,走著走著,卻換成他反握住她。
掌心相對,路晉感受得到這女人傳遞給他的溫暖。
前所未有的溫暖。
路晉越走越快,腳下輕快,耳旁掛起的風似乎還帶著方才休息室裡的味道,卻再也不會令他感到厭惡。
他將不再記得那些在休息室裡遭受到的偏見與不公。
而只記得她的那一句:他是為了我回來的……
這個女人,所有人都覺得她只不過是一片荒林,卻只有他知道,她能為別人帶去最最美妙的田園牧歌。
他的這曲“田園牧歌”,略帶得意地看向他:“怎麼樣?我也有兩下子吧?”
路晉收起心底的一切起伏,只淡淡地朝她挑一挑眉:“殺人於無形。不錯,深得我真傳。”
顧勝男決定不說話,用眼神鄙視他。
電梯很快就抵達了,路晉剛邁開步子,就聽見遠遠的傳來一聲:“等等!”
追出來的是路徵。
路晉並未停下,徑直拉著顧勝男走進電梯。
路徵卻在電梯門合上之前的最後一秒伸手格在了縫隙之間。
電梯門再度開啟。
路徵的語速很快:“我父親肝臟衰竭的特別快,可我們用盡了方法,至今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我知道提這要求很過分,但我還是得說,你能否去醫院做個配型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