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信的臉上,他忽然覺得這個年輕的侯爺竟在轉瞬間陌生了許多,以前的李信可斷不會牽累無辜……
當然,這其中也有活該之人,比如那阮大鋮擺在臺前的牽線木偶,此人在下船之後,眼見遊戲又輕易的繼續了下去,便又下重注買回此前悉數發賣掉的稻米。
“咱們何時釋出闢謠的訊息?”
李信坐回椅子上,舒服而又懶散的將身子靠在椅背上,緩緩道:“明日此時,就是他們自蹈死地之時。”李信的目光堅定而又淡然,彷彿不過是準備輕抬腳踩死幾個臭蟲一般。
次日一早,龍潭縣城中米是倉庫前忽然馳來一隊衣甲鮮明,趾高氣昂的騎兵。唬的一眾豪客米商們面面相覷,不知這些人的來意。有人竊竊私語,“該不會是三衛軍來收糧食了吧?”
“嗯,我看差不離,只是他來的也忒早點,怎麼也得讓米價再漲漲的。此時賣了不知要少賺多少,畢竟他要去掉個二成的折扣啊,想想就肉疼。”
“豬腦殼啊,肉疼你就別賣,這麼多家人都在等著呢,非得在三衛軍一棵樹上吊死嗎?”
真是一言驚醒夢中人,眾人紛紛覺得底氣又足了幾分。很多人都看那南京第一米商,想找他討個主意,可此人今日卻總有魂不守舍之感,竟破天荒的主動向他們打聽起了三衛軍收軍糧的章程。
這種曖昧的態度就讓有些人犯起了嘀咕,但很快這種雜音又被淹沒。
“人家手中存米是咱們的幾十倍上百倍,想要找個大主顧發賣出去也正常,咱們和人家可比不了的。”
眾人想想也是這個理,又卯足了盡頭往人山人海中擠去。
被圍在當中的三衛軍騎兵,陡然攤開了一卷絹佈告示,一名軍將朗聲念道:“昨日有風言三衛軍欲在此間購入軍糧,大明朝鎮虜侯、太子太保、徵虜副將軍、李公單諱信,正告諸位,此乃徹頭徹尾之謠言,不要相信!”
念畢,那軍將又命人將絹佈告示以漿糊貼在院牆之上。
可此言一出,卻好像引爆了無數開花雷一般,人群中有憤怒不可遏的,有絕望呼號的,有兀自不信的,還有當場暈厥的,林林種種不一而足,可告示上鮮紅的大將軍印卻像鋒利的刀子一般刺眼,向所有人宣示著,這張告示的真實性。
憤怒的人們將十幾名騎兵團團圍住,形勢大有一觸即發之勢。那領頭的軍將也不慌亂,當即熟練的下令,端槍射擊。片刻後,啪啪幾聲火槍,如爆豆一樣響起、濃烈的硫磺味頓時在寬大的院子裡蔓延,驚的所有人都回過神來,這可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三衛軍啊。
只見那軍將怒喝一聲,“剛才只是沖天射擊作為警告,誰再膽敢阻攔,立殺無赦!”
第六百四十四章 趁火打劫
騎兵軍將聲色俱厲,眾米商豪客駭然,紛紛閃開道路讓一行人透過,直到騎兵馬隊的煙塵消散在街路盡頭,才清醒過來。然後就是一陣陣不可遏止的混亂在交易大倉以及場院中蔓延開來。
龍潭縣的皂隸們得了縣令陳文柄的授意也早早趕來,只等著三衛軍收購軍糧的謠言被揭穿後,那些傻瓜蛋們鬧將起來,再出面維持秩序,誰敢行不法之事便當眾鎖拿下獄。
陳文柄的提前處置並非多餘,米市開賣之後米價一路狂跌,所有人恨不能將手中的米劵悉數出售,可買者卻無一人,短短一個上午的功夫,高高在上的米價便由十四兩三千一石狂瀉至三兩銀子一石,即便如此成交量依舊低的可憐。前一日還貴比黃金的稻米欠據紙劵竟已經賤如草紙,更無一人再願問津。
其實即便是米價跌倒了三兩銀子一石,豪客米商們手中的米劵所能兌換的糧食依舊極為客觀驚人,但是,這與此前投入的成本相差的又何止一兩倍?當事人對坑害他們不淺的米劵,那種既厭惡又不得不持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