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沒有因為華萊士的狂妄自大而丟了小命。說實話,那位年輕的鎮虜侯話裡話外都有延攬之意,如果真能投入此人麾下,至少再不用受那漂泊之苦,不用仰番鬼鼻息。但轉念間心思又冷了下來,誰又能保證這不是官軍在實施反間之計呢?一旦入彀之後,予取予求,又有幾個真像鄭一官那樣過的逍遙快活呢?
隨即何斌輕輕嘆了一口氣,鄭一官之所以受明朝器重,那是他自身有強大的實力。消滅海寇,打擊蕃人哪一樣不得依靠海盜起家的鄭一官?這也是鄭一官能在東南沿海經營龐大勢力,明朝還能睜一眼閉一眼的原因之所在。反觀自己有什麼?什麼都沒有,僅僅是荷蘭人的一個通事而已,就算投了明朝,手中又能有多少籌碼?別到頭來反被卸磨殺驢。須知明朝歷任剿滅海盜的官員可沒少幹這種言而無信的事。
有此顧慮,何斌也就絕了投奔明朝官軍的念頭,只想著趕緊應付了華萊士這個討厭的蘇格蘭人。來到秦淮河邊他又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南京城,卻見幾處敵樓之上竟升騰起了沖天狼煙煙柱。
“早就料到了明朝人不會輕易屈服,告訴炮手們,不要休息了,現在就行動起來,繼續進行炮擊!”
華萊士上校得意的笑著,透過何斌的講述,他知道這個古老的東方帝國已經陷入了巨大的麻煩之中。龐大的國土上到處都是叛亂,僅僅在距離南京不遠的長江中游便有一股巨大的叛軍,據說在當地領軍的還是明朝的一位公爵,但這並不能阻止明軍的潰敗。而在長江以北,他本人剛剛把一位明朝的總督打的屁滾尿流,現在的南京城已經是孤城一座,哪裡還能有援兵來解圍呢?
隨著此起彼伏的炮聲隆隆響起,華萊士慵懶的伸了一個懶腰。
“我要去船艙裡休息一下,通事何,你就留在這裡好好欣賞,炮擊南京城的盛況吧!”
……
三元口,一整隊數百人的身著大紅軍裝的三衛軍士卒正席地而坐,養精蓄銳。重新回到三衛軍作戰序列的李雙財也在其中閉目養神,因為很快他們透支體力的時刻就要到來了。
“隊官,快看!是狼煙!”
聞言之後李雙財猛然睜開了眼睛,騰的從地上彈了起來,手搭涼棚向北方望去,果不其然有兩道煙柱沖天而起。
“兔崽子們都起來吧,該輪到咱們動手了!”
說實話,李雙財對李信的安排頗為不滿,憑什麼別人都能上陣殺敵,自己剛剛回來就被安排了這民夫掘土的活計。他卻不知道,牛金松一干人對他還羨慕的很呢,如果瞭解了其餘戰兵上陣只許敗而不需勝,當要撫額慶幸了。
“開挖!”李雙財率先提起了身邊的鐵鍁動身跳上了河堤,河堤的另一側就是南河已經乾涸的河道,入眼處盡是板結龜裂的沙土。
隨著鐵鍁飛舞,沙土翻揚,河堤很快被挖出了缺口,秦淮河水道中的河水已經有數道涓涓細流沿著挖出的淺溝流入了乾涸的南河河道。
“加把勁!鎮虜侯說了,只要咱們將這三元口河閘成功的掘了,就記咱們的功!”
其時河堤上的土本是夯土築就想要挖掉並不容易,但李雙財等人選擇的地段恰恰是開春起倉促填埋起來的,因此土質疏鬆,掘掉了表面的硬土之後便都是挖掘十分便利的沙土。
這也是李雙財等人能夠很快就挖出了數道小溝的原因之一。但若是想成功的將秦淮河中河水引入南河,這還只是第一步。除了引水分流之外,軍卒們還將從河堤上挖出的條石一點點填埋到秦淮河水道中,然後又將沙土裝袋填入。雙管齊下,此消彼長,自然是事半功倍。
隨著泥沙俱下,秦淮河原本清澈的河水開始變得渾濁不堪,並一路沖刷往下游。南京城外大帆船上的水手很快就注意到了河水變渾的怪現象,並很快稟報了正在休息之中的華萊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