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華河畔今日可是熱鬧之極,一早上便將入城的靜然大和尚堵了個正著,一幫子名流士人對這淫僧自是毫不留情的羞臊一番,後來被史部堂的標兵解圍拉了去。可這還不算晚,到了午時正時分,又有驚人的訊息在秦淮河畔當街炸響。
先是有標兵一身戎裝來到秦淮河畔四處張貼蓋了史可法官印的佈告,還沒等好事之人去看那佈告,便有人尖著嗓子喊了一句。
“諸位聽說沒,《公報》的南雷先生被官府抓了,好多兵在筋子巷外,那陣勢嚇煞人啊!”
“還用你說,瞧瞧,官府的佈告都貼出來了!”
果然,剛剛張貼惡佈告上果然羅列著《公報》黃南雷的種種劣跡,其中大多是妖言惑眾,毀謗國政的罪名,今日捉了此人,正是以儆效尤。
人們不禁嘖嘖嘆息,“都說南雷先生在《公報》暢所直言,指摘政務,早晚必不為官府所容,看看,看看,今日果然應驗了吧?”
不過也有人從佈告中發現了玄機。
“不對啊,按理說這等佈告當蓋應天府尹的官印啊?若是為了增加力度,再由巡撫或者總督加蓋官印,而今這佈告上蓋的卻是都察院儉事的官印,名不正言不順啊!”
一言既出,眾人都紛紛反應過來,直言這是史可法在搞打擊報復。不能因為某些人想指著靜然一事借題發揮,就黑白顛倒,誅聯正義。如此做無非是想殺雞儆猴,使時人不敢輕言政事。再說,南雷先生直名在外,怎麼可能以此構陷一個為人所不恥的淫僧?
秦淮河畔一時間興起了一股聲討史部堂的風聲,但是這些混跡於勾欄之間的名士大多不願與官府翻臉,因此風潮雖然形成卻不如復社一干人那麼強硬,敢於與官府門前請願集會。
而且這一回令所有人奇怪的是,南雷先生是復社中堅,他既然都被人抓了,那些復社黨人為何沒有因此而如先前聲討阮大鋮一般,集體出面呢?如此種種猜測不一而足。都暗指著此事背後的種種陰謀。
即便如此,秦淮河畔的評書彈詞裡卻又多了一個名為史部堂的白臉,人們不敢公然與官府做對,卻是以另一種形式在宣洩著自己的不滿。
黃宗羲被抓,《公報》被查封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南直隸巡撫孫鉁那裡,揭發靜然一事他也覺得大快人心,但卻沒想到史可法的手腕靜然如此猴急拙劣,在沒有切實證據的前提下就公然封了報館,抓了黃宗羲,豈非授人以柄?
不過如何應對還要從長計議,此事米琰則給孫鉁出了個主意。孫鉁聽後不僅笑道:
“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就讓這位史部堂嚐嚐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吧。”
次日三堂會審的正日子到了,史可法力排眾議仍舊獨自住持了案件的審判,同時將黃宗羲毀謗政事與陳文柄侵佔民間田產案件併案處理,決計一同審結。
但是預想中人山人海的盛況並沒有出現,在他想來只要將所有罪證一幢幢一件件羅列在百姓們面前,就算李信一黨再巧舌如簧,也難以對抗悠悠眾口。可沒有百姓觀審,便不會有悠悠眾口,他的意圖豈不是落空了?
於是史可法令皂隸去打探為何沒有百姓來觀審,那受了詢問的皂隸則直接回答道:“想來是都去應天府衙瞧熱鬧了!”
史可法目光一凜,“瞧什麼熱鬧?”
皂隸嚇的一縮脖子,老老實實答道:“應天府今日審靜然和尚姦汙民女,致其難產身死一案,據說苦主都已經在應天府敲登聞鼓了……”
史可法這時才明白,原來對方已經做好了打算與自己唱對臺戲,可是應天府暫歸南直隸巡撫孫鉁署理,難道此人也旗幟鮮明的站在了李信一方嗎?史可法實在難以相信,他自然之道此人是當朝閣老孫承宗的次子,而以閣老之子的名望,又因何自甘墮落,與武人丘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