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李信,陸九和米琰當即便也豎著耳朵聽了起來,不想卻有人又揶揄那人道:“太沖兄所言太過,頭大如鬥,眼如銅鈴且不說了,你見過跺一腳就能使江水倒流之人嗎?依我看所謂鎮虜侯也未必不是沽名釣譽之輩,或許戰功有之,卻絕不至於如傳言般,能以萬人之師獨抗東虜十萬鐵騎!”
此言一處卻如一石激起千層浪,直說此人譁眾取寵。“此言差矣,若無這等切切實實的戰功,今上豈能晉封他鎮虜侯?你虛度二十載歲月,可曾邁出過南直隸一步?從未見過世面,就莫要信口雌黃。”
“吾等誰都沒見過那鎮虜侯,自然是各說各的。今上識人不明也並非頭一次,溫體仁、楊嗣昌、張四知這等大奸大惡之徒不也是忝居臺閣輔臣多年嗎?”
一時間眾說紛紜,又說好的,也有說不好的。倒是把一旁米琰和陸九聽的時而點頭,時而氣氛作色。
李信淡然一笑,這幫人不過是一群紙上談兵之輩,他們口中的好與壞對他沒有任何意義。這時,卻聽身邊叫小雅的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此前除了互道一句姓名外,兩人便再無交流,不似陸九攬了美人在懷又摸又親,引得頻頻尖叫,又換來了不知多少道側目之光。對於這叫小雅的女子此刻的一聲嘆息李信微覺好奇,便問道:“因何嘆息?”
那女子本來因為嘆息而放鬆下來的神情又是一陣緊張,趕緊向李信稱罪道歉。舉手投足間,李信不經意卻從其若隱若現的袖子間,瞥到了嫩如羊脂的雪白小臂上竟有著一跨快的淤青。他立時便了然,許是老鴇教訓體罰的結果。
李信只讓他不要緊張,可如常說話吃酒,不必拘謹。也許是李信的態度太過親和,那女子竟又是一嘆,繼而楚楚說道:“若鎮虜侯去歲能帶兵在河南教訓那李自成,家父也就不會身遭不測,我……”
這一番似自言自語的話引起了李信的好奇之心,如何自己在河南他的父親便不會遭了不測?李信忽然記了起來,那老鴇曾與冒襄說過,湖廣有位布政使因剿賊不利掉了腦袋,家中女眷也被充入了教坊司,想來此女正是那位布政使的家人了。
李信亦是一陣惻然,在明朝犯官家屬男子充軍女子充入教坊司原就是尋常事。時人多有笑話,睡了尚書,閣老家的千金也是屢見不鮮的。比如嘉靖朝抗倭名臣胡宗憲,受了嚴嵩倒臺所牽連,一朝獲罪之下,家中妻女無不充入教坊司任人欺辱蹂躪。
李信看著面前楚楚可憐的女子,其父既然是獲罪之下累及家人,只不知是否罪有其實。但不論如何,其家人子女也是無辜的,想她一個大家閨秀,竟淪落到教坊司中為娼為妓,以姿色取悅男人,身世又何其悽慘。也難怪她一直鬱鬱寡歡的模樣,從官家教女跌落人間地獄,這等判若雲泥的身份落差,尤其是普通人能夠承受的?
忽然一個人坐在了李信身旁,可目光所及卻是那幾欲淚垂的女子。
第六百五十四章 事起突然
坐在李信身邊的正是冒襄,他坐下之後雖藉著微醺的醉意看了幾眼那叫小雅的女子,口中卻是一本正經的與李信寒暄。大體意思是,人多事雜,有不恭之處還望多多海涵。隨即又似閒聊一般問起了家世與軍中見聞。
李信對冒襄此人感官不佳便一一虛應回答,言及自己乃北直隸人士,微有薄功,在山西總兵麾下忝為參將。卻聽小雅掩口驚道:“一年前鎮虜侯正在山西,如此說將軍豈非在鎮虜侯帳下為將?”隨即又是一副似若有所思的模樣。
冒襄忽覺自己為李信做了墊腳的石頭,反倒使他獲得了更多的關注,便又問道:“聽說鎮虜侯曾在遼西以萬餘人馬抵抗東虜十萬鐵騎月餘,最終一戰而得勝,李將軍應是參與一戰,還請說幾樁勝仗,讓我等也見識一下三衛軍威武。”
冒襄言語中隨字字說三衛軍威武,可與其表情卻全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