擲彈兵營的那幾把鐵鍬、鐵鎬也休想挖動分毫。鳳陽城自然也不可能輕而易舉的就被三衛軍拿下攻破,朱大典也不會落得今日下場。
李信當場命人將不合格的部位掘了重新施工,在場的軍卒工匠看了之後竟搖頭感嘆,若是流賊窺得了鳳陽城的這等豆腐般的城防,只怕也難守得那一個月了。直到此時,何騰蛟才知道李信善守的名聲不是虛言,此人不但精於戰陣,還工於城防,不論從哪一方面看都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嘆朝廷的一干閣老重臣們有眼不識金鑲玉,只知道一味的打壓這些有志報國的熱血漢子。
這幾日朝廷的邸報何騰蛟也看了,其中有一處內閣對各省明發的公文,直言各地文武敗壞失調,責令各地勿要重蹈唐時覆轍,一定要引以為戒。這些話雖然都是些不著邊際的虛言,又沒有指名道姓,可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如此種種十有八。九就是針對面前這位鎮虜侯的。但那又有什麼法子呢,他何騰蛟不過是個濟西兵備道,人微言輕,根本就不可能左右這等大朝局,更何況就連他本人都是李信這個武官所一力保舉的,自己又有什麼能力去使忠良盡其能,使奸佞遠離朝堂中樞之地呢?
想到這裡,何騰蛟不由得有幾分惆悵。說一千道一萬,朝廷上下出現這麼狀況,還是朝廷上用人不明導致的,而這用人尤其是中樞輔臣和地方封疆大吏,都需要有皇帝的任命,那麼最終這些帳都要算到天子的頭上嗎?
這個想法跳出來,使得何騰蛟悚然一驚,對於他這種科舉正途出身,又一直遠離中樞,在地方上當些縣令一般的偏遠小官之人,皇帝對他們而言是一個既遙遠又不可企及的存在,就算在心裡有半分不敬都是難以容忍的行為。可是他剛剛的想法不正是在指責皇帝失察,用人不明嗎?
比如,先使張四知在內閣作威作福,將朝廷上下弄的一派烏煙瘴氣,然後又啟用了已經罷相的周延儒,此子竟是比張四知的破壞力還要大,一經履職上任,便大刀闊斧的排除異己,只怕出了正月以後,朝堂上原任之官已經是不存四五。如此大規模的清洗官吏,固然使得內閣首輔的權威得到了空前的加強,但由此也帶來了一個嚴重的後果。那就是朝中官員們便不再問是非,而只問朋黨。短期內危害或許不會顯現,可長此以往下去,朋黨之爭也必將愈演愈烈。花無百日好,人無百日紅,周延儒不可能一直在內閣裡為首輔,一旦他丟官去職,此前被排擠打壓的人必然捲土重來大加報復,再將現有的官員清洗一遍,全都安插上此前被打擊**之人。
何騰蛟竟是越想越心驚,唐末的牛李黨爭,北宋末年的新舊黨爭,這些例子一個個在腦子裡冒了出來。就是這些無休止的反覆黨爭,像一把奪命利劍,使得本就已經垂垂老矣的王朝雪上加霜,最終而導致了各自的亡國,社稷從此斷絕。
想及此處,他不由得狠狠打了一個寒顫。大明朝眼下的局勢比起那兩個朝代似乎也沒好到哪裡去。內憂外患不說,朝中也是爭鬥不斷,而且黨爭自天啟朝以來便已經有了明顯抬頭的趨勢,只不過今上繼位後極為強勢,各黨也由不得他們夾起尾巴做人。
可眼下的情況似乎出現了一些不為人所察覺的變化,隨著今上執政日久,南北內外戰事頻頻吃敗仗,心力憔悴之下對群臣的駕馭之力似乎也逐漸減弱。其中,重新啟用周延儒以後便是一個明顯的訊號。周延儒藉口整頓吏治打擊異己,身為皇帝的朱由檢竟然默許了這種行為。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在皇帝的心裡已經有了比周延儒打擊異己培植勢力更為憂心的危機。
這個危機是什麼呢?何騰蛟的內心此時就好像已經開了閘的洪水,不斷的洶湧氾濫蔓延。其實,答案很簡單,只是他竟然選擇性的不願去相信,或許,或許大明朝已經到了氣數將盡的最後時刻吧?皇帝可能也正是有了這種預感,才放任了周延儒的攬權,而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