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飛宇──”
呼喚才響起,樓梯上的她已經迫不及待的張開雙臂往他懷裡跳去。
畢飛宇顧不得手中的手套、圍巾,倉皇的接住撲來的人,“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出現嗎?”無奈的瞅了她一眼。
他總是嚴肅得緊,就像是個嚴厲的父親無法給予行徑瘋狂的女兒贊同,但是,卻是極度的包容。
“你怎麼會來?是特地來倫敦看我的嗎?”她開心的望著這張熟悉的臉孔。
回望著她的熱切,畢飛宇有種無處躲藏的赧然,只得避開她的視線胡亂搪塞道:“嗯……我到倫敦參加一場醫學研討會,偏偏回程的機票出了問題,又好巧不巧的遇上了聖誕節假期,你也知道這種假期機場會有多混亂。
“我想,短時間得困在倫敦了,正好那天打電話給哲修的時候,他說你賴在倫敦不回去,也不知道有沒有吃好睡好,要我順道過來看看你。”拉拉雜雜的說著理由,儘管語調平靜得聽不出異常,他的目光卻始終不敢正視她,就怕謊言會被戳破。
嘴一噘,“ㄏㄡ,原來,又只是順道的……”說得她好像只是個無足輕重的附屬品似的。
儘管忍不住有些抱怨,不過,看到畢飛宇的好心情,還是把傅雅妍心裡的陰霾驅走了大半。
她孩子氣的賴在他的胸膛裡,呼吸之間帶有打探的心思,想要窺視這溫暖的胸膛是不是有其他的女人依偎過。
她嗅著,深深的嗅著,直到確認還是一如往常那股爽冽的古龍水味道,心總算踏實下來。
“沒出去狂歡?”畢飛宇一貫淡然的聲音自上方落下。
“冷得跟什麼似的,有什麼好玩的,雪都看膩了。”她窩在他懷裡悶悶的說。
她流浪太久,比起臺灣,英國幾乎可以算是她第二個故鄉,早沒了當初看雪的興奮,再者,課業的壓力下,灰撲撲的倫敦只讓她覺得心煩。
頂多是一年、兩年,她不認為漫無目的的狂歡還能夠滿足她這個異鄉客的心。
身處在高頭大馬的西方世界,眼前的她是那麼的嬌小纖細,畢飛宇望著傅雅妍的臉龐,望著她眼下的憔悴,儘管憐惜卻沒有把心疼說出口。
他們之間一直都是這樣的,淡得幾乎嗅不出滋味,分隔兩地偶爾電子郵件往返,常常沒說近況只是分享了一則網路笑話。至於電話,除了情緒突然起伏時,曾三更半夜長聊數小時的國際電話,平常一個月也就寥寥可數的三兩通……
然而冥冥之中卻有一條線緊緊的捆綁著兩個人,讓隔著海洋的兩人都掛念起對方,讓遠在千里之外的那個人在心裡佔有一席之地。
對她,畢飛宇說不出灑狗血的情緒字眼,他可以對每個人放肆的揶揄說笑,卻獨獨無法輕佻的對她,她埋怨過他的冷漠,有時候他也不免覺得,面對傅雅妍的自己好像是另一個陌生的自己。
“好溫暖喔!”她圈著他的腰,嬌聲的低喃。
“怕冷為什麼不穿暖一點?”口氣總是一板一眼的嚴肅。
瞟他一眼,“屋裡有暖氣,還好。”
總的來說,他們之間的情感實在詭異,比朋友好一點,又稱不上戀人的濃情蜜意,就像是歌詞裡的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是因為太珍視彼此,所以不敢輕言跨越,還是說他們都只貪圖這種曖昧,而不想破壞這樣沒有負累的美好?
“吃飯了沒?去吃點東西好不好?”他問。
他想要餵飽她,他是深知她的,高貴優雅的大小姐使起性子來,寧可餓死也不求救,當她厭煩了雪,就決計不會在雪日外出覓食,這就是傅雅妍的倔強跟任性。
懷裡的她仰起頭,眸光一燦,“好,我快要餓死了,等等我喔,我馬上就好。”
她掙脫他的胸膛,像只雀躍的鳥急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