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氣很足的人。井井跟了他會受委屈。於是我自作主張地把他趕跑了。忽然一下子說出那麼刻薄的話,連我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
還有,我向井井求婚了,在她為我按摩殘肢的時候。
繼而又反悔。
我怎麼可能,給她幸福?
什麼是幸福?照顧我,這樣一個殘廢,就是幸福,她要的幸福?
所以我給了她很長的時間,讓她慢慢考慮。等她考慮清楚以後再說。畢竟這時作出的判斷,會有偏差。若這偏差影響到你以後的幸福,便是得不償失。
我多希望能娶你。可是我,給不了你幸福。這句話很肉麻。但,是真的。
七年以後,我都要變成老頭子了。
……
2006年10月11日
丫頭終於回家了。她說,自己答應了導師的求婚。我祝福了她。可是等她走掉以後,我獨自坐在黑暗中,眼淚流了很久。人有時真奇怪。明明希望別人得到幸福,可又希望這幸福是自己給的。
我剛才在面對井井時,有沒有表現出不高興?
應該沒有吧。否則這丫頭離開的時候怎麼會這麼輕鬆呢?
丫頭,我祝福你。願你幸福。
2007年8月1日
丫頭,你多久沒給我打電話了?是半年,還是更久?你結婚了嗎,過得好嗎,你怎麼不告訴我,甚至連結婚請貼都不發給我?
最後一篇日記寫於今年元旦:
2008年1月1日
今天房東來催,說房子已經到期,讓我儘快搬走。我倒是不怕找不到住處沿街乞討,可如果我搬走了,丫頭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家該怎麼辦呢?
————
我反反覆覆地讀著那行歪歪扭扭的字,丫頭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家該怎麼辦呢?丫頭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家該怎麼辦呢?丫頭回來的時候找不到家該怎麼辦呢?
——眼淚滴滴答答地落在筆記本上。我從來不知道夏墨這麼愛我——或者,對於他的愛,我一直都在辜負,辜負,無休止的辜負——因為我以為他的愛是無窮無盡的,並且我以為他會永遠在我的身旁靜靜守護著,無關春秋冬夏,也無關雨雪風霜。
丫頭找不到家該怎麼辦?
可是夏墨,你又在哪兒?
“夏墨……夏墨在哪兒?”我淚流滿面地握住小陳護士的肩膀,不等她回來又兀自蹲在地上,抱著頭痛哭起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應該這樣……我該寫檢查……五百……一千……一千五……我應該被雷劈死!!!”
“井井……別這樣……”小陳護士蹲在我身旁,聲音柔和下來,“我可以帶你……去找夏墨。”
我抬起頭:“你說什麼?”
小陳護士的眼裡又泛起淚光,又或許那淚光一直沒有消退:“我可以帶你去見夏墨……因為他,就在這個收容所裡……”
第二十七章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你們陪我走過的這幾天。
你們帶給我的快樂與成就感,是我之前在傳統雜誌發表小說時不曾感受到的。
謝謝你們,所有的人。(麥同學,鐵皮同學,落葉紛飛同學,果小凍同學,我已經準備好了頭盔迎接你們暴風驟雨一般的毆打……)
想插一句,最近一直在關注玉樹地震,看著那個死亡數字一點點上升,未嘗不感慨人生命的脆弱。
我最近在忙考試,五一之後會再開新坑,我們到時見。
這是我從來沒有想到的,我沒有想到自己此生還能與夏墨重逢!小陳護士帶我走出辦公室,上了二樓。走廊上依舊非常安靜,燈光昏默。我欣喜若狂,可她卻沉默無言,似乎有事要說。終於,她在一扇門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