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可有佛?!”魏五繼續疾聲喝問道。
大智方丈此刻方才反應過來,略一遲疑道:“佛在人心中!”
“哼!”魏五重重一哼,踱了兩步,負手而立,昂然道:“佛在平凡人世間,心、佛、眾生無差別!大師如此著相於來此禮佛,對佛法的理解卻也是落了下乘!”
大智方丈聽了這番話,臉色一青一白,諸多佛經他自然是了熟於心,卻總是在意此間寺院,是以每逢高官顯貴來此,他勢必親身來迎。心頭忖道:方才這人用的喝禪法,似乎是在點醒自己了!
大智方丈也是苦修佛學數十年的老僧,此刻一想明白,卻也頗為自若,當即雙手合十,躬身一禮道:“公子佛法精深,用這喝禪法指點,老衲受教了!”
朱婉兒方才雖然在旁聽了魏五的話,卻心頭不屑,此刻見大智方丈恭敬的模樣,似乎是被魏五駁的心悅誠服。頓時在一旁詫異的瞧著魏五,這無恥之徒竟然還佛法精深?喝禪法?若是他這種品行都精通佛法,那我算什麼?
這老和尚認栽的如此之快?我還沒過癮呢!魏五雙手合十,回了一禮,又仿不在意的向朱婉兒問道:“朱小姐,你心懷洪州受災之民,卻不為鄂州受難的絲戶茶農考慮?這不是捨近求遠麼?”
“什麼?”朱婉兒臉色微微一變,回頭望著魏五,張口緊張的問道:“魏五,你莫要胡說!我鄂州絲戶茶農皆是生活富庶,哪裡有什麼受難一說?”
魏五一撇嘴角,瞧著朱婉兒道:“哼,朱小姐終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偶爾出次門,不是去逛街,便是來禮佛,哪裡知道百姓疾苦?”說罷,卻又長吁一口氣,痛心疾首的望著她道:“在順境中修行,永遠不能成佛。”
大智方丈在一側聽得面紅耳赤,無地自容,只覺得今日來的這個小施主,佛法無比精深,禪道更是高深莫測,莫非他是在世活佛不成?想到自己方才還與辨禪、說佛,頓時羞愧難耐,輕聲嘆了口氣,施禮離去了。
這人,怎地這會兒真的像個得道高僧一般?朱婉兒面色一暈,螓首微垂,心中知曉這人倒是沒有胡說,幾次欲開口,卻答不上話來。
魏五從懷中摸出杜甫的《嗚呼哀哉絲戶賦》,遞了過去,微微嘆了口氣,搖頭道:“朱小姐,您是菩薩心腸,心中本就有佛。卻被人蒙了眼睛,只瞧見富庶,瞧不見疾苦!”
朱婉兒接過這紙張,卻見上面寫的是一個十幾年的老絲戶,絲價被人壓的十不足一,如今痛不欲生做作。頓時心頭惱憤起來,柳眉一蹙道:“這位老人家,是被何人欺負?”
“朱小姐,我要糾正你一個措辭錯誤!”魏五吁了口氣,繼而痛心疾首的道:“不是這位老人家,而應該是千萬個絲戶,被何人所欺負!”
“什麼!”朱婉兒面色猛地一變,頓時明白了過來,張口嬌叱道:“是什麼人,膽敢如此大膽壟斷絲價?他想被殺頭不成?我去請家兄將他抓起來押入京城,請皇上嚴辦他!”
“唉!”魏五嘆了口氣道:“恐怕你哥哥朱道羽,做不了這個主!”
朱婉兒柳眉一蹙,也沒有理會他直呼自己兄長姓名的罪過,急忙張口問道:“為何家兄做不了主?”
“因為,不僅僅是一州一郡,而是,整個江南道的絲戶茶農,都被壓迫至此!”魏五聲音激昂,一字一頓的道。
朱婉兒臉色頓時一青,卻疑惑的望著魏五道:“你怎麼知道?”
自然是老李、老杜那幾個愛多管閒事的老傢伙調查的!魏五嘆了口氣,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道:“我自然有法子知道!訊息的來路,暫且不能告訴你!”
朱婉兒似乎也知道事情牽扯甚廣,自己未表露態度之前,魏五自然不會透漏洩密的人。眸子微微一轉,蹙眉嘆氣道:“走,我們先去黃鶴樓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