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說這些話的時候,看著柳老太太,頭頂暖色的燈光照下來,彷彿這個大男孩的眸子裡盛著碎脆的光。
柳老太太看著他,想到了柳淑儀。
陸言不僅僅是長相,性格也完全繼承了柳淑儀的開朗和善良。
老人家微微有些粗糙的手揚起,輕撫過陸言的臉,許久才說:「我很高興你可以來,這些年你辛苦了。」
柳老太太也不傻。
今天壽宴的地點,加上柳淑琴的表現,她早就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哪是什麼請陸言和白沐沐來給她祝壽,分明都是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陸言笑眯眯的說道:「不辛苦,更何況我都忘記了。」
白沐沐也將自己準備的披肩拿了出來,讓柳老太太披上試了試,道:「這是我自己繡的,手藝不太好,希望您不要嫌棄。」
這是謙虛的說法。
陸言馬上道:「誰說小白繡的不好,小白繡的可好了!」
柳老太太這個年代的人,對刺繡還是懂的。
她將披肩用手抬
起,輕撫著上面的雲鶴,仔仔細細看了看極其細密的套針,又驚又喜,抬頭誇讚道:「是你自己繡的?你這年紀,有這個技法也實數難得。」
元旦時,柳淑琴懷疑陸言病好了,拜訪陸家受了白沐沐不少氣,當時她忍氣吞聲。
可現在確定陸言病沒好,不可能繼承陸家,那白沐沐就什麼都不是了。
柳淑琴湊過來,看著柳老太太披肩上的仙鶴,問道:「你繡的?你才多大,會繡這個?」
要是十字繡就算了,刺繡這種技藝,現在一般人根本不會去學。
尤其是年輕人。
誰學刺繡啊?
白沐沐看她一眼,都懶得搭理她。
柳老太太道:「年輕人學這些是好事,這樣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才不會丟失。」
「我知道。」柳淑琴笑道,「可我看這圖案和機器繡的也沒什麼區別,如果是買的就直接說是買的,我們也不會笑話你。」
白沐沐微微一笑:既然你要丟人,就別怪我開大了。
白沐沐指著一直沒發言的康蕊說:「康阿姨,您來一下。」
雖然她和康蕊關係不太好,可康蕊的態度明星不是柳淑琴那邊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康蕊不知道白沐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還是走了過去。
今天康蕊穿的是一身棗紅色旗袍。
白沐沐指著康蕊旗袍上的牡丹花道:「這個是機繡的,看出區別了嗎?」
柳淑琴看過去。
披肩上的仙鶴繡的非常仔細,尤其是翅膀部分,主色調是白色灰色和淡粉色,這其中的漸變非常細緻,仙鶴頭部的丹頂繡的更為細緻。
旗袍上的牡丹花葉雖然也有顏色漸變,就明顯粗糙很多。
兩者根本沒有可比性。
白沐沐覺得,這種差距傻子也看得出來,專門問了問柳淑琴:「看出區別了嗎?要不我給你講講?」
不等柳淑琴說話,白沐沐逕自開講:「太專業的我也不說了,知道為什麼手工刺繡機器模仿不來嗎?因為古繡用的是蠶絲花線,一根頭髮差不多的花線可以分成8根,16根,32根甚至更細的花線,繡出來的作品才會這麼有層次感,立體感,而機繡的線都是化纖的,光澤度和蠶絲線根本沒法比,細緻程度更不是一個級別。」
她說完,又把披肩微微託的高了一些。
屋頂掛著巨大的水晶燈,暖色調的燈光從上方照下。
光線下,一鶴一花兩幅繡品花線的差距一目瞭然。
外行看熱鬧。
兩幅繡品差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