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那兩個字:
“你看。”
鐵手這才真的去看。
看遠方。
遠山。
夜那麼深。
那麼黑。
深得荒涼。
黑得荒唐。
深山裡的夜更加像一個無盡的、狂亂而荒淫的夢魘。
不醒之夢,卻處於醒之邊緣。
荒山惡夜。
──月黑風高,急瀑飛流遇上了決堤奔洪!
不。
不止是水。
還有火。
烈火。
──熊熊烈火,如一條金色狂舞的怒蛇,火焰燭照了對面整座黑山。
燒得對崖的夜一片火光!
鐵手的雙目都映紅了:
“火!”
他叫了一聲,小欠卻沉沉地道:
“有人在對崖放了一把火。”
鐵手恐怖地道:“但那地方是──”因為太過震動,一時竟說不下去了。
小欠馬上想到了一個地方:“抱石寺?”
鐵手一時只能點頭。
小欠哼嘿了一聲,迅手把古琴以大猩紅毯裹住,順手把那四把刀也紮在裡邊,掮於背上,邊道。
“好個水火夾攻,這次他們是全力反撲,不死不休的了。”
只見黑夜裡有光芒一道一道的閃過,麻三斤已直撲外邊大喊:
“小心!有人自對崖射來火箭!”
小欠劍眉一蹙:“這兒水已淹及膝,還怕火不成?以他武功,應付幾支箭實也毋須求救?那太膽小了!”
鐵手鐵眉緊鎖,沉聲道:“你聞。”
他指著腳下的水。
洪水很快的就浸了進來,浸過凳腳,椅腳、柱腳,已近小腿了,小欠一時沒會意過來,聞不出什麼,卻見水上浮了一層黑油,心中一驚,失聲道:
“這是──他們先燒山再燒人!?
鐵手尚未來得及答話,只聽外面“噗”的一聲,大概是其中一支火箭射了易燃的黑油,一時間,整個天地都透亮了起來,水流急湍,水上盡是火舌,火光映透了黑夜,很快的,整片店子都跟附近的林木一樣,焚燒了起來。
火光一下子便蔓延了開來。
火勢不可制止。
這下不但水深火熱,也是水火交煎,形勢兇險無倫,緊急無比。
縱橫 … 第二回 隔岸觀水火
鐵手和小欠再不遲疑,兩人一點頭,由小欠拔出刀身作大齒鱷嘴狀的“狗口神刀”,在前開路,鐵手抱著仍在沉睡不醒的龍舌蘭,也從“崩大碗”裡竄了出來。一出來,只覺熱風撲臉。
山洪暴發。
水轟轟發發而下,淹沒低窪之地,瞬間已淹至高坡巖上。
水流衝激,如同三千萬條在黃泥黑濘中折騰翻滾的萬年巨蟒,卷湧而至,一時間樹折土崩,任何事物,都捲進了這恐怖無限的激流漩渦之中,遇上即摧,碰上即毀。
更可怕的,是水不只是水。
水上有火。
水上鋪了一層易燃之物,都著了火,似一頭火龍,凡所過處,沾著哪兒,哪兒就起了火;碰上哪裡,哪裡就燒了起來。
本來,水和火是不能並存的,但在此時、此際、此地,水上有火,火下是水,水助火勢,火借水威,加上風助火長,一時間風、火、水交併相迫,形成了一場大災大殃,天威一般無可抵擋,天地間已無處可遁。
鐵手與小欠一出店門,馬上據了高處,就遇上了暗箭。
火箭。
但沒有用。
這箭過不了小欠那一關。
他手上的刀,像一隻吃箭的狗,見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