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瞭解,”翠薇很快的說,深深的看著他:“涵妮是讓人難以忘懷的,是嗎?不止你,就是我,也常常不相信她已經死了,總覺得她還活著,還活在我們的身邊。”她的眼睛裡閃著光采,有份令人感動的溫柔。“你不知道她……她有多好!”
“我不知道?”雲樓啞然失笑的問,用手拂去了翠薇額前的短髮,然後他驚覺的說:“你的頭髮溼了,去擦擦乾吧,當心受涼。”
“沒關係,”翠薇滿不在乎的說:“我倒是想要一杯開水。”
“開水?”雲樓歉然的說:“我來燒一點吧!”
“算了,我來燒。”翠薇說,笑了笑,男人!天知道他是怎樣生活的!她在室內找了半天,才在一堆顏料和畫布中間找到了一個髒兮兮的電開水壺,壺蓋上又是灰塵又是顏料。她拿去洗乾淨了,灌滿水,拿到屋裡的電插頭上插了起來。環視著室內,她笑著說:“這麼髒,這麼亂,虧你能生活!”
出於本能,她開始整理起這間零亂的房間來,床上堆滿了髒衣服和棉被,她折迭著,清理著,把地上的廢紙和破報紙都收集起來,丟進字紙簍。雲樓看著她忙,又想起了涵妮,似乎所有女性的手,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使男性安適。
“再過幾天,就是耶誕節了。”翠薇一邊收拾一邊泛泛的說著。
“唔。”雲樓應了一聲。
“記得去年你幫我佈置耶誕舞會的事嗎?今年還有沒有情緒?姨媽說,假若我們高興,她可以把客廳借給我們,讓我們好好的玩一玩。怎樣?你可以請你學校裡的同學,男的女的都可以,我也有一些朋友,每年都在我家瘋的,拉了來,我們開一個盛大的舞會,好不好?”
雲樓沉思著沒有說話。
“怎樣呢?雲樓?姨媽說,因為涵妮的緣故,家裡從沒有聽過年輕人熱鬧的玩樂聲,她希望讓家裡的空氣也變化一下。假若你同意,我們就到姨媽家去商量商量。”
雲樓凝視著翠薇。
“這是你來的目的?”他問。
“噢,雲樓!”翠薇拋掉了手中的掃帚,直視著雲樓,突然被觸怒了,她瞪著眼睛,率直的說:“是的,這是我來的目的!別以為姨媽真想聽年輕人的笑聲,她是為了你,千方百計的想為你安排,想讓你振作,讓你快樂起來!你不要一直陰陽怪氣的,好象別人欠了你債!姨媽和姨父待你都沒話可說了,姨媽愛屋及烏,涵妮既去,她願意你重獲快樂,世界上還有比姨媽更好的人嗎?而你搬出來,躲著楊家,好象大家都對不起你似的!你想想看,你有道理沒有?”
“翠薇,”雲樓瞪著她,帶著份苦惱的無奈。“別連珠炮似的說個沒完,你不懂,你不懂我那份心情,我但願我快樂得起來,我但願我能和年輕人一起瘋,一起玩,一起樂!可是,我不能!我……”他忽然住了口,環室四顧,他的神態是奇異的,眼睛裡燃燒著熾烈的熱情。“我寧願待在這屋裡,不是我一個人,是──和涵妮在一起。”
翠薇驚異的看著他,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好一會兒,她才錯愕的說:“你何必自己騙自己呢?這屋裡只有涵妮的畫像而已!你不能永遠伴著涵妮的畫像生活呀!”
“不止是畫像!還有涵妮本人!”雲樓魯莽的喊,帶著幾分怒氣。“她還活著,別說她死了,她活著,最起碼,她活在我的心裡,活在我的四周,剛剛你來以前,我還看見她站在我的窗外。”
“你瘋了!”翠薇嚷著說:“那是我呀!我怕你不在家,在視窗看了看,還敲了你的窗子,什麼涵妮?你不要永遠拒絕接受涵妮死亡的事實,我看,你簡直要去看看心理科醫生了!”
“你少管我吧!”雲樓不快的說:“讓我過我自己的日子,我高興怎麼想就怎麼想!”
翠薇結舌了,半晌,她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