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能這麼直接找上門來,多半是聽圈子裡的人提過,在潯陽的圈內人……:“你跟洛聞川什麼關係?”
裴宴笑了下:“關係不錯的朋友。”
“原來如此,”邵清和看了眼胡俊他們,“所以,這都是一場戲?”
裴宴:“跟他們關係不大,是我找他們幫忙——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邵清和聳聳肩,面容更加模糊不清:“我不知道洛聞川是怎麼跟你說的,但我這種被趕出家族的廢物,你確定?”
裴宴在來這裡,實際見到邵清和之前,她相信洛聞川打聽到的說法。
但此刻,她卻若有所覺道:“這說法,應該不是真的吧?”
邵清和猛地抬起頭。
看他神情,裴宴確定了自己猜想:“所以,你為什麼要離開邵家?”
邵清和偏了偏頭,他有點想抽菸,但忽然想起前臺這邊是禁菸區。
有些煩躁地搓了搓手指,一句“關你屁事”到嘴邊,在看到裴宴雙眼的時候,卻忽然說不出話來。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睫毛長而捲翹,眼型長而不狹,瞳孔比常人深些,於是顯得眼神幽深,好像她已經看透了你,但是你又完全看不透她。
偏偏她的目光又是無比平靜的,對著她,心情莫名平復下來。
這些事,邵清和藏在心裡,從未跟任何人說過。
他也沒任何人能夠訴說。
他盯著裴宴看了幾秒,開口道:“外界都不知道,邵老爺子並非是年紀上來,所以身體不好、腦子不清楚。”
“他從十年前,就得了阿茲海默,也就是通俗而言的老年痴呆症。”
裴宴一愣。
邵清和聲音低沉:“因為發現得還算早,最開始影響還不算太大,也就是健忘一些。但是從五年前開始,越發不行了,大部分時候都稀裡糊塗,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為了祖傳菜譜和繼承人的位置,邵家從我小時候,就是那副勾心鬥角的模樣。老爺子沒得病的時候,還不敢明目張膽,頂多暗中使使絆子。但自從老爺子得病,一年年的越發嚴重,下面的暗潮洶湧也都鬧到檯面上來。”
“我母親是f國人,受不了這種壓抑混亂的氛圍,離開我父親,回到了自己國家。”
他停頓了好一會,才繼續道:“老爺子身邊有個跟了他五十多年,極其忠心的老管家。家族裡都在傳,老爺子剛得病時候就立下遺囑,到時候如果清醒就自己作主,如果不清醒,便讓老管家挑這幾年業績最好、最能幹的族中子弟當下任家主。”
“誰都不知道老爺子能活到什麼時候,這幾年內部鬥爭白熱化,平日裡你爭我搶不說,老爺子偶爾清醒,也都爭著居功。”
邵清和垂下眼:“雖說內裡爭得厲害,但大家都清楚,老爺子才是邵家的立身之本,鎮宅之寶。但凡他清醒,就不顧他身體,硬要他去總店坐鎮。”
“我父親,本是老爺子最有天賦的侄子,掌管之江省一家重要分店。他看不慣族裡人這番面目,希望他們收斂一點,跟族裡人爭論的時候,突然覺得頭暈,去一旁休息。族裡人忙著吵其他事,那麼多人,沒一個注意到他突發腦溢血,暈倒在地上。等他們吵完,我父親人都已經涼了。”
邵清和垂下眼,他想起了父親的葬禮。
那是一場很高檔的葬禮,但葬禮上除了他,無人悲傷。
那些人表面流著鱷魚眼淚,但目光都在說——少了這麼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這可真是太好了。
十七歲的邵清和對著父親的墓碑,忽然大笑起來,在周圍人驚詫的目光中冷麵回頭,表示自己會拋售身上所有股份,從此離開邵家。
“邵家骨子裡已經爛了,”邵清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