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真時
八月二十日,英洛一步步緩緩而上,向著丹樨之上的雕龍金漆鑲鑽寶座而去。興慶宮大殿之上,群臣肅穆,等得她坐在那寶座之上,齊齊下跪,山呼萬歲。她居高臨下,只見許多平日熟悉的面孔皆垂下了腦袋,周崢與老爹的身影給淹沒在一眾跪倒的文臣武將裡面,但是還是分辯的清他們所處的位置。
小黃門清亮的嗓音將頭道聖旨宣罷,朝堂之上一片譁然。無他,這道聖旨將二皇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道她“結黨營私,意圖篡權奪位,暗握京城防務”云云。一石激起千層浪,英洛只聞得殿內眾人交頭接耳,示意小黃門接著宣第二道旨意。
這小黃門歷來乖覺, 乃李晏身邊近侍最為得寵之一,此際揚聲宣來,這第二道旨卻是將常氏一族貶為庶人,大力查證常氏一族貪髒枉法之事,近日更協同二皇女謀逆專權,本應滅其九族以示懲處,但念宮內常貴君之慈藹心腸,從輕處罰,除首犯重處,餘眾流放漠北荒蠻之地。
新帝登基未滿一年,大周朝兩大家族便轉眼土崩瓦解,朝中重臣皆相顧失色,此所謂兔死狐悲也。
英洛在那張寶座之下坐了一上午,只感覺胸口鈍痛,堂下爭執不休,卻是李晏提撥的年輕新貴,往常亦是氣焰囂張,今日英洛竊坐上位,只覺煩惱不堪,隨便找些名目,將那些人打壓。更有巧言令色之徒苦思良久,不明白這朝政風向幾時改換?女帝心思常心難測,更覺惶惶不可終日。
下朝之時,平狄將軍依然留守宮中。前日他得女帝旨意,帶領禁軍將二皇女李安一常剷除,不過在英府滯留一日夜,昨晚趁著夜色亦回宮。
今日朝罷,旁人看來,女帝召他隨侍左右,卻見他難得面色欣愉,怡然而往。二人行至御花園,窺得左右無人,卻聽得那李晏面容的女子嬌嗔道:“可困死我了,真不明白李晏平日在上面怎麼坐的?那椅子硌得慌,還不如府裡的椅子?!”
平狄將軍柔情凝注,道:“洛洛,你難得不覺得那寶座誘人?沒有繼續坐下去的打算?”
面前頂著李晏面容的女子確是英洛,面上那張皮,卻是夏友的傑作,不過一日夜,他便緊急趕了出來,趁著夜色,周崢將英洛帶進了宮中,假作李晏,她二人身量相仿,有這人皮面具,一時半刻倒也無人發現。
至於真正的李晏,自那夜周錚下令封鎖皇宮,便被禁在了一處背僻無人之處。
身著天子冠冕的女子慘白著一張臉,道:“崢哥哥,你還是快快想想辦法,將我從那位子上替換下來罷!頭上戴著這勞什子,可累死我了!”
自成婚以來,難得她作小兒女狀撒嬌,他雖一時有些詫異,到底也頗受用,不住點頭:“等局勢穩定下來,我定然找人將你替換下來!你的胸口還疼得厲害嗎?”
見她虛弱的點點頭,他上前將她扶坐在一旁亭子的石凳之上,將頭上冠冕取了下來,隨手擲於石桌之上,將她抱在懷中,向著寢殿而去。
及後,宮中一時流言紛紛,皆言女帝恩寵忠勇候周崢, 二人同食同寢。周崢身為人夫,盤桓宮中,更惑誘女帝,令英府蒙塵。而徵西將軍皆因英府一役,身受重傷,兼之忠勇候朝秦暮楚,氣惱加身,不免病入沉痾,命在朝夕。
而女帝寢宮之內,龍床之下,卻有四方密室,佈置簡雅舒適,夜明珠將四壁照得透亮。更為驚奇的是,一張桌子之上兩女對弈,除了一女身旁的平狄將軍周崢之外,室中更無旁人。此時若有旁人,必將嚇得一大跳………對弈的兩女子面色肌膚無不相同,遠看便如雙生,近看竟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其中一女子笑道:“愛卿這幾日替朕上朝,有何感想?”
周崢身旁的女子毫不客氣:“寶座太硬,不舒服,朝臣夠多,太聒噪!”
另一女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