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顫抖,那人在痛到極致之時也曾睜開眸子來望上一眼,他似被那痛楚絕望脆弱乞憐的眸子灼傷,不由急立起身,朝後退了兩步。………在她煉獄般的世界裡,他幫不了她!
華徹轉頭來看時,他從那雙亮如暖陽卻佈滿痛楚的眸子裡看到小而慘白且倉惶的自已………這卻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譽滿江南道上的易財神何曾因人因事而驚痛如斯?
那一日痛到後來,英洛其實神智已失,她只知道自己醒來之時,易柏正小心翼翼拿布巾拭擦她全身的汗水,她幾乎覺得易柏的眼神算得上溫柔憐惜。彷彿是她看錯了,只因太過疲乏,兼且易數那混蛋的惡作劇,她不好出言喚夏友或周崢前來,唯有裝作太過勞累,不過閉了下眼睛,便一夢沉酣,昏睡了過去。
次日在易柏房中醒來,若按著以往習慣,這個時辰她理應披掛著朝服站在太極殿內,聽那些朝臣長篇大論,唇槍舌劍的爭執。但眼下,明明高床軟枕好夢初醒。她猛然爬起來,禁不住一陣眩暈,閉上眼緩了緩,方看見易柏在一地晨光縷瀉之中正站在窗前,提筆練字。她翻身下地穿鞋,口氣算不上很好:“大公子,你怎麼不早點叫我?………這個時辰去上朝,也晚了!”
那人將狼毫輕放在一旁的蓮花筆洗裡,優雅淺笑:“夫人以後都不必去上朝了!”
英洛停了一停,手中猶拿著一隻鞋子,似不能置信,忽的揚聲道:“不必上朝?哪我做什麼?”
“昨夜爹爹與周將軍商量一番,覺得你的身體再不適宜太過勞累,以後便在家裡歇著罷?”他就近尋了銅盆洗手,揹著身,聲音便有些悶悶的。
英洛“啪”一聲將手中鞋子擲下去,連自己也不知哪來的一股邪火,只覺不吐不快,譏誚道:“爹爹與周將軍?恐怕要不是你提議的,爹爹與崢哥哥是不會想到這些的吧?”
“我不覺得我這提議有何不對之處!”那人背影一僵,遂溫聲作答,手下再不曾停,將一盆水攪得嘩啦作響。
“當然不對!我不過有十年時間好活不,總共算來不過是九年多一點的時間,究竟能煎熬到哪一日我也說不準。若不趁著自己還有幾日活頭多多做點事情,難道要窩在家裡等死麼?”她惡聲惡氣,總覺得對著這清淺溫雅的男子便有一肚子邪火。
他萬事篤定的態度惹惱了她。
她不得不承認,在一次次猶如死裡逃生的煎熬中,她的耐性與堅毅漸漸被磨折殆盡,在無人之處,她會覺得連剛剛過去的酷暑裡都透著沁人心骨的冰寒與茫然。
那人灑然轉身,墨沉的眸子是一望無際的黑色深淵,大步而來,將她牢牢捉在懷中,準確無誤的吻上了她的唇……痛!
英洛使力去推,卻仍是不能推開,下力一咬,只覺嘴裡一股血腥沁入,緊貼在自己唇上的熱度已退,易柏唇破血流,只是面上笑意越發清淡,一字一頓道:“你有幾天好活,我便折磨你幾天!你有十年好活,我便折磨你十年!你若有一輩子好活,我……便折磨你一輩子!你可別指望我能讓你過舒心日子!”
英洛一腔邪火愣是被他這句話給澆了個冰涼,雖成親四次,卻是初次體會“怨偶”兩字怎生書,不由怒極反笑:“折磨我,你也得有這本事!”
但聽易柏“嗤”的一聲笑了,清淡笑容恍如月輝遍灑,說不出的輕憐溫柔,只不過唇上血跡昭然,大煞風景,他卻冒出一句俚語來:“那就騎驢看唱本____”
“走著瞧!”
難得英洛還能與他默契一回!
至晚間周崢與英田辦完公事回家,見英洛可憐巴巴搬張凳子坐在門口,見了他翁婿兩個,簡直欣喜若狂,親親熱熱上前挽著英田胳膊:“爹爹你怎麼才回來啊?崢哥哥也回來的好晚啊!”
晚間吃飯之時,英洛坐在英田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