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話:“小婦養的下賤種兒!”
陸延德事後也明白,梅氏罵的未必是他。可庶出這個身份,是陸延德畢生都繞不過去的心結。
經由此事,陸延德還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夫人根本就看不起婢女出身的孫氏,更不會把孫氏當婆母看待。
猛不丁的,梅氏怎麼提起了老姨奶奶,還特意點出老姨奶奶的壽辰?
陸延德點頭,不解的問道:“怎麼想起這件事來了,老姨奶奶的事,你不是一向都不關心?”
對妻子的怨念太深,說著說著,陸延德的話裡便帶了些‘質問’的意思。
若是換做以前的梅氏,定然會反唇相譏,跟陸延德好好的吵上一架。
但今兒梅氏的心情很好,破天荒的跟陸延德道歉:“國公爺說的是,過去都是妾身不對,怠慢了老姨奶奶,雖然她……唉,不管怎麼說,她生養了您,就是衝著這一條,我也該感激她老人家。過去是我錯了,從今兒起,我再也不會那樣了,定會好好孝順老姨奶奶!”
陸延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梅氏,嘴裡猛地冒出一句話:“夫人,你、你沒事吧?”
說著,陸延德就伸手想去探探梅氏的額頭。
梅氏的嘴角抽搐了下,伸手擋住陸延德的手,笑著說道:“妾身當然沒事。過去是我年輕,有些事想不明白。但過了這麼多年,就算再難解的問題,我也想明白了。罷了,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了,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梅氏清了清嗓子,道:“過去顧忌著規矩,又怕母親多想,所以一直都委屈老姨奶奶在莊子上。今年卻不同,老姨奶奶六十六歲壽辰,話說人這一輩子,也就這麼一個六**壽的喜慶日子,若是再讓她老人家外頭過壽,就顯得有些不孝了。”
陸延德心頭一熱,這幾日他也在想這件事,今年他過壽的時候,曾經去莊子上看了姨娘,姨娘雖然沒有明說想回國公府,但話裡透著這個意思。
想來也是,老人家上了歲數,原該含飴弄孫的,卻因為顧忌老夫人,硬是讓姨娘獨自一個人在莊子上,冷冷清清,無依無靠,想著就覺得可憐。
再加上,陸延德做了快二十年的國公爺,漸漸將國公府攏在手裡,老夫人能制約他的籌碼越來越少。
現在,除了一個‘名聲’外,陸延德已經不懼怕老夫人了。
然而‘名聲’是個雙刃劍,老夫人可以用它來攻擊、威脅陸延德,陸延德也能用它來捆綁老夫人,畢竟現在齊家衰落,老夫人只要還有一點兒理智,就不會為了些許小事就跟陸延德翻臉!
陸延德心動了,但他還是故作猶豫狀,“只是母親那兒,唉,母親現在還病著呢。”
萬一把老夫人氣出個好歹,陸延德可不想承擔‘逆子’的惡名,雖然他比誰都希望這個老不死的早點兒歸西。
梅氏與陸延德做了近三十年的夫妻,又豈會不瞭解他的脾性?
眼中閃過一抹嘲諷,很快又恢復了正常,她認真的說道:“方才大夫不是說了嘛,母親並沒有什麼大礙,說句不怕您惱的話。母親都這麼大年紀了,脾氣還跟年輕時候一樣,這可怎麼能行呢。有些時候,咱們也不能總慣著她,忠言逆耳,有些話,只要合情合理,還是該對她說呢。”
說著,梅氏主動請纓,“國公爺。不如這件事就由我去跟老夫人說?反正我——”惡名在外。就算被婆婆指著鼻子罵‘黑了心肝的混賬老婆’,她也不怕。
後頭的一句話,梅氏沒有明說,但陸延德卻能聽得出來。
不自然的訕笑了兩聲。陸延德伸手捋了捋頜下長鬚。道:“那、那就有勞夫人了!”
“……”謝向晚安靜的站在一旁。默默的聽著,心中對梅氏的觀感再次重新整理。
梅氏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