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什麼偶然相遇、相談甚歡之類的虛話。打死陸離也不會相信的。
謝嘉樹唇邊的笑紋加深,輕聲回道:“陸二少爺或許不知道,我是監生!”雖然只是拿錢砸出來的,但也是國子監的學生啊,是個讀書人呢。
而方明儒在擔任太子少傅前,曾經是國子監祭酒,這麼算來。兩人倒是師生關係。
陸離撇了撇嘴,眼中明明白白的寫著‘我不信’。
大周朝的監生多了,也不見哪個監生、尤其是拿錢捐出來的監生與方明儒老先生有什麼書信往來。
謝嘉樹的笑容愈發燦爛,他也學著陸離的樣子,彎腰湊到他耳邊,小小聲的說:“我出身商家。特別信奉我家老祖宗秉德公的一句話‘有錢能使磨推鬼’!”
方明儒是名士,是當世大儒,是太子的老師,是皇家敬重的大學問家,但他也是個人。
只要他在俗世生活。只要他吃穿住用行,那就離不了一樣物什——錢。
而謝嘉樹窮得只剩下錢了,只要他想,還真沒有人能抵得過他的金銀攻勢、糖衣炮彈,就是當世大儒也不成。
陸離額角抽搐,雖然他也猜到了這個原因,可聽到謝嘉樹如此直白的說出來,他還是覺得有些彆扭。
好一會兒,陸離才點頭,“謝老爺放心,小子定會把信件送到。”
謝嘉樹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笑眯眯的說:“放心,你若是真的把信送到,定有你的機緣。”
機緣?
什麼意思?
陸離心中隱隱生出一個念頭,可又覺得不可能,在他想來,謝嘉樹或許能用銀錢砸開方家的大門,可未必能到了可以‘使喚’方老先生的地步。
拜到方老先生門下,不知道是多少讀書人的夙願,更是用金錢都換不來的絕好機會,是再一不再二的機緣,謝家也有個讀書的兒子,謝嘉樹沒道理把這麼寶貴的機會讓給他呀。
雖然謝老太太生辰那日他和齊承徽幫了個小忙,謝嘉樹也承諾會重謝,可、可這封信若真是薦書,那這謝禮也太重了呀。
帶著疑惑,陸離辭別了謝氏父子,在謝向安不捨的目光中,登船遠去。
望著大船緩緩駛入運河,謝嘉樹唇邊的笑意不斷,心中暗暗琢磨著:唔,這陸家小子果然夠聰明,如今再有名師指點,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學有所成。到那時,才是他收取利息的時機呢。
陸離說得沒錯,謝嘉樹確實是個奸商,且是個有底線、有遠見的君子奸商!
……
陸離走了,謝家的生活還似往常一樣進行著。
若細細觀察便能發現,謝家內宅的某些人還是發生了些許變化。
首先是小洪氏,自從她拿回東苑的管家權後,整個人都變得精神抖擻,管理庶務、梳理東苑的諸多產業,召見各處鋪子、田莊的管事……忙得她腳打後腦勺,竟是連停下來吃盞茶的閒工夫都沒有。
且小洪氏的變化不止表現在一個‘忙’字上,她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改變。
倒不是說小洪氏得志猖狂什麼的,而是她眉宇間的小心翼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與強大。
小洪氏對下人依然溫和、大度,對丈夫依然體貼入微,對老祖宗依然孝順有加,對繼子、繼女依然關照……彷彿一切都還像過去一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小洪氏說話的時候越來越有底氣。
在老祖宗跟前服侍的時候,態度雖然恭謙。可腰桿子卻漸漸直了起來。
對上謝向安的時候,慈愛的態度中多了幾分‘長輩’的味道。要知道,過去的小洪氏在謝向榮三兄妹面前,根本不敢以長輩自居。更不敢擺母親的款兒,反倒是更像個稱職的保姆。
現在好了,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