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吃一些。
小羌王不肯,把刀架在醫官脖子上,命醫官開湯藥,說自己再不吃這要命的紅丸子了。
醫官知道他如今不敢殺薊城的人,只是垂手拱袖立在一旁,脖子上的刀並不曾使醫官變半分顏色。
小羌王便也訕訕垂下了手,人失神了許久,問起了老國師來,說,“國師最知本王的身子,叫國師來。”
醫官笑道,“國師早就死了。”
聽說小羌王愣怔了好一會兒,又問起了小周後與阿拉珠,“許久沒見我的王后了,她如今還在王宮裡與她姊姊在一起麼?”
醫官又道,“羌王后也早就死了。”
小羌王好一會兒笑出淚來,又問,“阿拉珠定還活著,她是蘭臺夫人,誰敢動她......”
醫官依然笑回,“也死了,都死了。”
聽掖庭令講,當時的小羌王木木然起了身,又木木然地行至門口,許久之後喃喃道了一句,“都死了呀!”
再開口時眼裡恢復了幾分清明,“這府裡.......還有我北羌的人嗎?”
醫官仍然笑回,“沒了,一個也沒有了。”
小羌王聞言滿眼含淚,仰頭哭道,“我殺了父親,獻了兵符,到頭來還是落了個這般下場......”
聽說他拖著長刀邁過門檻,失魂落魄地往院中走去,也魂不守宅地往高門外走去,聽聞如喪家之狗,無人攔他。
他又能往哪裡去呢?
一具千瘡百孔的身子,早就如枯枝敗葉,朽敗頹靡,空餘僵肉幾兩,已是行屍走肉,又能走多遠,又能成什麼事呢?
是了,小七想,人活得不過是個際遇。
小羌王是,沈淑人是,她也是。
這世上誰又能長命百歲呢?富貴的,窮苦的,早晚都得往閻羅殿走一遭。
說完了小羌王之死,那一罐子的酒幾乎也見了底了。
杯盤狼藉,餚核既盡,那姓賈的宮人徑自起了身,“天就要亮了,咱家該辦差了。也不必再進鹽桶了,來呀,裝進麻袋,叫那貓兒鼠兒都好好地鬧上一鬧!鬧完了,鬧斷了氣兒,咱家回去領賞去。”
一人敞開了麻袋,裡頭的貓猛地竄出一隻,四爪抓地,在刑房裡狂躁地嘶叫,叫得人陡然一凜,頭皮發麻。
又兩人將她從地上拖起來,就要往那麻袋裡塞去。
掖庭令沒有攔他,卻聽見錚然一聲拔刀的響,在平明之前慢悠悠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