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你還記得你是什麼人嗎?”
小七紅著眼眶,眼裡清波流轉。
她是魏人。
但魏人就一定要殺燕人嗎?
她正色駁他,“要殺便去戰場,光明正大一決勝負!”
暗殺算什麼本事?
戰場上憑真本事才能定輸贏。
那人低笑,“小七,如你所願。”
她心裡一凜,直覺他說的不是什麼好話,因而問道,“大表哥在說什麼?”
那人的喘息就在耳畔,他壓著聲道,“你可知什麼是‘合縱連橫’?”
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也;橫者,事一強以攻眾弱也。(出自《韓非子》)
她成日跟在公子身邊,怎麼不知。
小七眼波流轉,仔細端量著沈宴初的神色,那雙與她一樣的桃花眸子此時竟也似虎視鷹瞵,迸著凜冽的鋒芒。
他一再壓著聲,“你聽著,魏楚就要合伐燕國,燕國必敗!”
小七驚心駭目,燕國騎兵所向披靡,百年來無人能敵。原只知魏楚結盟是為抗擊燕國南下,竟然這麼快就要分進合擊揮師北上了嗎?
公子的燕國啊!
十五年冬大敗魏國,兵馬休整不足一年。
十六年冬又與楚國交戰數月,總算得勝還朝。
十七年正旦將將經歷一場內亂,死傷無數。正月中又興師動眾剿滅宋國,勞筋苦骨。
這數月以來鞍馬勞頓,師老兵疲,還未能休養生息,囤備糧草,又要勞師襲遠再起征戰了嗎?
小七心中憂懼,切切問道,“魏楚何時開戰?”
那人把她的憂懼都看在眼裡,卻偏偏不痛不癢地說話,“就在眼下。”
這又是何意?
難道他攜章德公主來薊城探親,只是迷惑燕宮的幌子嗎?他們誑時惑眾,營造出一副兩國交好承平盛世的景象,然而這景象的背後,也許此時魏楚聯軍已經壓至燕國的邊境了。
但燕國大軍勞筋苦骨,毫無準備。
尤其這北地冬日漫長,已經沒有那麼多的糧草供大軍遠征了。
小七憂心如搗,急忙問道,“眼下是何時?”
那人運籌千里,淡淡答道,“馬上。”
小七心急如焚,倉皇就要起身。她要奔去大殿,她要去見公子,她要告訴他魏楚的陰謀。
與國家道義相比,個人私情實在微不足道。
她曾為魏國做過這樣的選擇,如今為了一個大一統的燕國依舊做出這樣的選擇。
她想,章德公主也是如此吧?
在大是大非面前,巾幗也絕不輸鬚眉。
但那人摁住了她的肩頭,叫她起不了身,“報信何用?”
小七去推他,去撓他,“我不殺公子!”
那人手上作力,“你不配做魏人!”
小七叫道,“我不做魏人!”
那人亦動了怒,“你生在魏國,長在魏國,你一身都是魏人的血,如今卻說自己不做魏人。”
他一字一頓道,“姚小七,你叛國了!”
他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可什麼是叛國?
公子要建一個大一統的國家,這個國家包舉宇內,天下歸心。
這個國家再不起戰事,再不動干戈。
這個國家民康物阜,國泰民安。
在這個國家人人得以安身立命,長樂永康。
她為的是大一統,因而不算叛國。
她低低駁道,“我不做某一國的人!”
那人扼她手腕,抽出匕首,繼而一刀將她的指尖劃破,那皮肉綻開之處,驀地滾出了殷紅的血來。
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