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進來一個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婢子,端著個大托盤,其上鼓鼓囊囊的以緞布覆著,看不出其中之物到底是什麼。
這素娥雖年紀大些,倒是身段窈窕,體態風流,即便看見小七正在公子身旁落座亦是神色如常,並沒有什麼奇怪錯愕,反而笑著盈盈拜道,“拜見公子。”
許瞻淡淡點頭,並不曾命她起身。
素娥不見異色,就地跪著笑回,“夫人知道公子明日要攜表小姐回蘭臺,心裡十分高興,因而命奴給表小姐送來了衣裳釵飾,好叫表小姐體體面面地回去。”
說著又跪伏下去連連告罪,“夫人說,白日進營被人瞧見總是要汙了公子清譽的,這才命奴入了夜來。擾了公子與表小姐進膳,是奴的過錯。”
沈淑人主僕實在聰明,有意無意地提及進大營的時機,顯得魏國靈璧公主知書明理智圓行方,反倒是那總在青天白日裡來的珠珠郡主冒冒失失橫衝直撞了。
想來蘭臺之內的爭鬥才是真正的不見硝煙兵刃,卻明槍暗箭,匿影藏形。
素娥望著小七溫柔笑道,“表小姐可要看一看?”
看與不看對小七來說並沒有什麼所謂,但既問到了她,便也點了頭。
素娥端著托盤跪行至案前,又親暱道,“一整年不見表小姐,夫人心裡甚是想念,這幾日還與奴說,等到表小姐回蘭臺,姊妹之間定要好好地敘敘舊才是。”
緞布一掀開,裡面的倒是好東西。
衣袍絲履俱是好料子,環佩步搖亦都價值不菲。
素娥還道,“夫人擔心表小姐受欺負,早早便叫人將淑德樓收拾乾淨了,說表小姐回了蘭臺,就住在淑德樓。家裡的事都交給夫人,有夫人照拂著姊妹,吃穿用度都是極好的,公子只管安心前朝軍務,不必擔憂。”
一個個真是不簡單的人吶!
這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意味深長。
既暗指了阿拉珠會欺負小七,又明示了小七回蘭臺的歸宿——
就住在沈淑人的淑德樓。
沈淑人若不是想要拉小七入自己陣營,便是要將她拘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哦,甚至還想大權獨攬,壓過阿拉珠,在蘭臺主事。
你瞧吶,人還沒有回去,蘭臺之內便已經開始拈酸吃醋興風作浪了。
真是好一個狼窩虎穴。
小七心裡隱隱不安,她抬頭去看許瞻,燭光下那人眉心微蹙,神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