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腳出門。
街上人潮湧湧,叫賣聲聲,到處花紅柳綠,笑語昇平其實,也就是死了幾個潑皮而已。還是最低等的潑皮,雖然他們活著比普通百姓看起來肆意,但他們死了就跟街邊凍死拉走的乞丐沒兩樣。
還指望鬧得全城人色變惶惶不成?
週六郎站在街邊失笑,目光落在前方,一個熟悉的丫頭正拎著籃子走向家門。
“半芹姐姐,你回來了。”
金哥兒開啟門手裡還拎著自己的小弓箭,看著半芹還沒揚起笑臉。就從半芹身旁猛地伸出一隻手,門被一把推開了。
金哥兒和半芹都嚇了叫了聲,週六郎已經擠開他們邁進來。
小小宅院裡,佈置的素雅精緻,竹翠花嬌,流水潺潺。
山石旁邊,一個女子轉過身。
素衣束袖,明眸皓齒,手中一把弓箭對準了週六郎。
週六郎站住腳,看著她。
這是一把簡陋粗糙的木弓。絲麻絞弦,日光下打磨過的箭頭閃著亮亮的光,似乎隨時都能離弦而出。
再簡單的弓箭也能殺死人,比如那幾個潑皮。
婢女金哥兒半芹都止住了呼吸,呆呆看著對峙而立的少女少年。
不會真的射吧……
程嬌娘收回視線轉身鬆手,嗡的一聲,竹箭離弦穩穩的扎入幾丈外的草靶中心。
院子裡響起拍掌聲。
“娘子好厲害。”婢女笑歡呼道。
程嬌娘收手站開幾步。
“金哥兒,該你了。”婢女笑著招呼道。
還在門邊呆呆的金哥兒遲疑一下。便應聲是高興的跑過來。
院子裡響起頑童婢女笑鬧聲,半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週六郎,又看了眼另一旁的程嬌娘,低下頭拎著菜籃向廚房去了。
金哥兒的弓箭反反覆覆的射不中。婢女笑的前仰後合。
“你一邊去,看看娘子來。”她笑道。
程嬌娘便再舉起弓箭。
她的動作很沉穩,束起衣袖露出的手臂雖然瘦,但並不孱弱,週六郎站在這邊可以看到她的側面,日光下少女高挺的鼻樑上有汗珠閃閃。
嗡的一聲,長箭離弦。
“娘子又射中了。”
婢女的歡呼聲響起。
“金哥兒,金哥兒,你再來試試。”
週六郎轉身走開了,自始至終他一句話沒說,也沒有人和他說話,就好像他這個人從來沒有進門一般。
“娘子,他又發什麼瘋。”婢女這才低聲問道,一面用手巾給程嬌娘擦去臉上的細汗。
程嬌娘看了眼周六郎離去的方向,影壁擋住了視線,金哥兒已經顛顛的過去關門了。
“我又不是他,怎知道。”她說道,將手中的弓箭遞給婢女,伸手抖下衣袖垂落,向屋中而去,“半芹,今日街上有何新鮮事講來聽聽。”
放著一碗水一盤精緻糯米點心的托盤被輕輕的推過來。
洗漱過後,換了乾淨襦裙罩衣的程嬌娘伸手拿起一塊點心放入口中。
“…街上人說南街有幾個潑皮惹了事,好似是搶了人家的機密身價要物,結果被打死了,官府正在查同黨呢…”
半芹在廳堂裡跪坐說道,眼睛亮亮。
“今日城門查的可嚴了,好多人擠著進出不便,都抱怨連連,說官府無用。”
程嬌娘神情無波,一旁婢女的臉上難掩驚駭。
真的,殺了?
那,太平居……
“今日菜場有新鮮的魚,只可惜我去的遲了沒買到。”半芹帶著幾分遺憾說道,“都被城外太平居買走了。”
說到這裡又停了下,想到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