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在李保的帶領下穿過走廊,按照李保所說,一層到十二層樓的屋子都沒有空的,六樓自然也包含在內。
可他們一路穿過走廊,卻沒有遇見什麼人。
這裡顯得分外安靜,走廊的一側是房屋,另外一側則是欄杆,一眼可望見斜對面的樓層,也就是無人居住的康福樓。
伍下久轉頭看向康福樓,無人居住的這一棟樓猶如夕陽剛落下後沉默的黑夜,似是被籠罩在一層昏暗的陰影當中,寂靜、陰森。
有些房門開啟、有些房門緊閉,可無一例外,那些窗戶裡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康福樓與康樂樓的高度一樣,明顯同樣都是三十層樓高,這就說明康福樓無人居住,成為兇樓是在加建完成後。
那麼,當康福樓成為兇樓,樓裡的人都走空了。
原本居住在康福樓裡的人會不會有些住到了康樂樓裡?
李保是康樂樓的管理者,在康福樓出事之前,他是不是也是康福樓的管理者?
這兩棟雙子樓最初建造時是由誰負責的?
想到這兒,伍下久不由得轉回視線,看向走在最前頭的李保。
快要走到通往樓上的另外一邊樓梯時,伍下久瞧見就在樓梯旁邊的那一處屋子門外居然擺滿了色彩鮮艷的紙紮人、紙傘或者由紙做的馬車等,一看就都是燒給死人用的東西。
其中一個紙紮人大概是沒有放好,倒在了地上,正巧擋住李保的去路。
所以李保不耐煩地踢了一腳,喊道:「阿貴叔,你能不能把你的這些紙人什麼的東西都給放屋裡去,擺在走廊很佔地方誒,都踩到了。」
說著,李保明明已經將紙紮人給踢走,卻又抬腳踩了一下。
伍下久皺了皺眉。
雪榕面露鄙夷地嘀咕一句。
這處屋子並沒有關門,門虛掩著。
不多時,一個彎腰駝背、頭髮花白帶著老花眼鏡的老人就拉開門出現在門口。
他抬起頭看了看李保,又掃過一眼伍下久等人,那眼神渾濁半點沒有波瀾,只在目光看向被李保踩了一腳的紙紮人時才流露出心疼的意味。
阿貴叔急忙彎腰去撿起那個紙紮人,用手拍了拍腳印灰塵,蒼老的聲音道:「屋裡的紙貨太多了,都擺放不下了,我還沒有來得及拿去錢老闆的店裡賣。」
「這個本來是擺放在牆邊的,大概是風吹的,給吹落在地……」
阿貴叔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一邊又將紙紮人給重新擺放到了牆邊。
伍下久轉頭,眼神瞥見敞開的門裡——一大片的紙紮人、紙貨等堆積在屋內,幾乎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紙紮人的臉上都塗抹著兩團紅暈,面容相同,有男有女,身體擺放一致,都朝向門外,黑色的眼睛彷彿一齊在盯著他們看。
阿貴叔屋裡的窗戶並不向陽,所以即使白天屋內也顯得昏暗,開著黃色的燈光,照射在紙人身上更顯得有些詭異。
而且,伍下久還看到阿貴叔的屋裡一處牆邊擺放著神龕,神龕是用紅色的燈光照亮,下面燃著三炷香,配合著昏黃的房間燈,更加令人不適。
也不知道這個阿貴叔怎麼在裡面一直待著的。
李保隨地吐了一口唾沫,道:「行了行了,下次注意啊,這過道是給人過的,可不是用來擺放紙人的。」
說罷擺擺手,繼續待著伍下久等人走樓梯上樓。
阿貴叔沉默地點了點頭,駝著背抬起頭,目送著他們離開。
伍下久餘光注意著,直到他們拐彎登上樓梯,阿貴叔才慢吞吞地轉身回去了房裡,門「咯吱」一聲,逐漸掩上。
上樓時,伍下久問道:「康樂樓裡還有店賣這些紙貨嗎?生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