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六歲的小孩子,尤其是在看著皇祖母,兄弟們陸續離開之後,趙與榮看上去比一般小孩子還要鎮定,但是他卻再不敢一個人睡,晚上往往要劉奶孃或錦年陪著才敢闔眼,而且還常常會做噩夢,醒來的時候一臉眼淚,就算是太醫也束手無策。
這一天晚上,像往常一樣,劉奶孃在床邊陪著他,嘴裡哼著在大梁宮中常哼的床頭小曲,趙與榮閉著眼睛,已經逐漸進入夢鄉。
此時天邊一聲驚雷,又把他忽然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驚醒,嚇得睜開眼睛,直往劉奶孃懷裡縮。
劉奶孃哄他:“殿下莫怕,就是打雷而已……”
話未落音,外頭由遠及近,逐漸傳來喧譁之聲,錦年連忙起身從窗戶探看出去,發現遠遠地一行火把飄了過來,夾雜著吵吵嚷嚷的腳步聲和呵斥聲,甚至更遠處,還有刀劍槍戟相接之聲。
錦年有點心驚膽戰,連忙從窗邊回來,劉奶孃顯然也聽到了動靜,忙低聲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錦年臉色有點發白,“待我出去瞧瞧。”
“你小心些!”劉奶孃囑咐道,那頭錦年已經披上外裳走了出去。
☆、質子歸國
錦年一去就是許久,外頭的喧譁吵嚷一直沒斷過,劉奶孃抱緊趙與榮,又喚那些在這裡伺候的宮人們進來,可他們全都一問三不知,而且看得出他們臉上也是一片惶惶然,看上去十分害怕,劉奶孃只好耐下心等錦年回來。
趙與榮扯扯她:“奶孃,錦年不會有事吧?”
“不會的……”劉奶孃勉強扯出一抹笑容。
時間在忐忑不安中一點一滴流逝,就在月上中天之時,錦年的身影終於出現在門口,劉奶孃不由大大鬆了口氣,這時候趙與榮已經挨不住睡意,在她懷裡睡了過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劉奶孃問。
錦年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疾步走過來,劉奶孃這才注意到她衣服頭髮都有些凌亂,看上去像是跑了不少路。
“今晚宮裡頭怕是有大事發生!”錦年神色凝重。
“你聽到什麼風聲了?”劉奶孃的神情也沉重起來,外頭那些隱隱綽綽的火把,還有兵刃相接的聲音,已經隱隱讓她猜出一些端倪,作為從大梁宮裡出來的人,經歷過巫蠱案和宮廷刺殺案的她們,都不會認為這只是羌國皇宮例行的巡視而已。
“那邊很多士兵,但幸好我們這邊離得遠,而且很偏僻,沒有人過來,我不敢走遠,就到前面琅嬛閣附近看了看,好像是兵亂……”
劉奶孃的臉色立時煞白。
錦年說的兵亂是什麼意思,她再清楚不過了,那意味著宮變。
來到這裡已有一段時日,他們縱然深居簡出,也從宮女太監那裡瞭解到不少關於羌國的事情。
譬如說如今這位羌國皇帝年富力強,而且籌劃多年要跟大梁開戰,所以這次一戰,聯合北蠻,又有大梁國內兩位親王叛變呼應,羌國更是舉國之力,幾乎把這十年來積攢的國本都搭了進去,結果仗確實是打贏了,他們自己也損失不小,由於羌國皇帝堅持再戰,但因國庫日漸空虛,因而提出增加貴族封地的稅收來填充國庫,引來滿朝上下的反對。
更因羌國皇帝雖然這些年勵精圖治,但他同樣疑心甚重,對待兄弟手足,從來毫不留情,稍有疑慮便找藉口將他們處死,對官員貪汙更毫不留情,便是查出貪汙數百兩銀子的官員也得人頭落地,久而久之,羌國朝中未免不平之聲四起,只是礙於皇帝強勢,所以無人敢出頭,如今皇帝說要增加貴族封地的稅收,這可算是觸動大家心裡頭那根底線了,朝中沸沸揚揚俱是反對之聲,奈何皇帝一意孤行,眾人敢怒不敢言。
諸如以上種種,道聽途說,流傳甚廣,總而言之,劉奶孃他們聽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