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來討好她,何必遷就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羊大任呢?
而蘭姨的想法可是一點兒也沒錯。當晚,盛裝的藍小玉出現在熱鬧的花廳之中時,席間所有的公子哥兒全都看直了眼;當她盈盈下拜,朱唇輕啟,柔聲感謝眾人時,更是字字甜美悅耳,把人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程公子、劉公子、張公子——”她一一謝了,還舉起丫頭幫她斟好酒的杯子,每位貴賓都敬了酒,“一點薄酒不成謝意,請公子賞臉。”
酒意一蒸,她粉頰通紅,更是美豔不可方物。十六歲的她正是妙齡,容色正盛中,那繚繞的一絲青澀越發引人入勝,誰都想要成為第一個一親芳澤的幸運兒,但——
但大家也心知肚明,黃鶯樓是何等場合,蘭姨又是多麼精明的一號人物。藍小玉未來幾年可正是賺錢的大好時光,兩下核計,絕不可能讓她這麼早就給誰買斷、包下了。
也就是說,誰都想要,但誰都買不起。
“這眾人都敬了,不敬蘭姨一杯嗎?”
“是呀,蘭姨這麼疼你,小玉,你可得好好感恩!”
公子們都喝了酒,有些酒意之後,嗓門兒也大了。
“不用,不用——”蘭姨推辭著。
藍小玉嫣然一笑,果真又讓丫頭斟滿了一杯琥珀色的好酒,盈盈來到蘭姨面前,一面敬酒,一面甜甜笑道:“蘭姨就像我親孃,疼我是自然的,蘭姨,你說是嗎?這杯酒,蘭姨一定跟我喝的。”
蘭姨給逗得心花怒放,眼睛都眯成了線。接過了酒杯,還是忍不住笑罵:“就你這鬼靈精,特別會整蘭姨!”
這場熱鬧宴席一直到起更了才散。眾人全都酒酣耳熱,盡興而返。連蘭姨都喝得臉紅耳熱,就更別說藍小玉了。不勝酒力的她腳步蹣跚,還得讓丫頭攙扶才回得了房。
“小玉今兒個真是喝多了。”
“難得嘛,姑娘家十六歲生辰,一輩子也就這一回了!”
“哪個生辰不是一輩子一回的?”
“別吵小玉,讓她好好睡。她這一覺睡下去,不到明天中午不會起來的。”
“要不要幫她寬衣、摘首飾?”
“別,沒看她眼睛都閉上了嗎?甭吵她了,先讓她睡。”
“明日得要廚房做點醒酒的湯給小玉喝——”
丫頭們七嘴八舌的,一面說,一面幫她料理好被窩床鋪,拉妥了被子,這才退了出去。
藍小玉本來閉眼沉沉睡著的,待四下安靜,腳步聲也在廊上遠離之後,長睫輕顫,她便睜開了眼。
黑白分明的眼眸裡,哪有什麼醉意?她全是裝的。在青樓長大,哪可能如此容易就喝醉?
只見她把身上重死人的首飾全都摘下,沒時間換衣服了,隨手抓了一件黑色外衣披上,偷偷開了門,下一瞬間,已經沒入黑夜之中。
外頭夜深露重,清冷的月光灑落靜靜的河面。從黃鶯樓的後門出來,在僻靜小巷弄裡繞了幾個彎,快步走過轉角處。
葉子都落光的大樹陰影旁,一個高大修長身影投在地上。聽見她急促腳步聲,他往前跨了兩步,張開雙臂——
溫暖的身子入懷,緊緊抱在一起。他已經在外頭站了好久,等了好久,遙望著熱鬧的黃鶯樓漸漸靜了,人也散去,還是沒有離開。
“你等很久了嗎?”埋在他胸膛,上頭的露水沾溼了她的臉頰,藍小玉輕聲問,“傻子,不會找茶館、飯館坐一坐?就在這兒呆站?”
“我怕錯過你了。”羊大任摟緊了她,心跳又快又猛,她貼在他胸口,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真是書呆子。”她偷偷笑起來。
“你喝酒了?”他聞到了她身上馨香之中,那濃濃的酒意,心疼道:“是客人們鬧你喝嗎?喝得多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