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起身,延璋望向正跪受賜酒的弟弟,滿面欣慰。
儘管他此時面容漠然,愁容可見,可他知道,他此時心中定是早已萬馬齊奔,老七等這一天,太久了。
飲盡酒後,延珏只道:“兒臣此去千萬裡,唯願皇阿瑪保重龍體安康。”
“嗯。”保酆帝漠然的哼了一聲,似是惱,可心中卻是慰嘆道:這小子今兒沒提尋人的事兒,算你還有心。
保酆帝也不再多說一句,戴榮瞧著尷尬,忙插空取過了皇貴妃娘娘拖他轉送的氅子,呈給了延珏,只道:“七爺兒,這是一早上皇貴妃娘娘託我給您送來的,此去路遠,您要保重啊!”不知怎地,說到這兒戴榮竟還哽咽了起來。
“諳達這是做什麼?”延珏驟起了眉,卻不是真惱,論起來,這戴榮也算是瞧著自個兒長大的。
戴榮抹抹眼淚兒,破涕為笑道:“人老多情啊,七爺兒可千萬別笑話我這老東西!”
“諳達也要多多保重。”延珏這話一說,戴榮都愣了,這哪裡是那渾小子能說出來的話啊!
這麼一說,他的老淚又冒了出來,嫌棄自個兒實在丟人,遂低著頭後退幾步,偷摸的擦著眼淚去了。
相比之下,反是正主兒保酆帝板著一張臉,面無喜色,乍一看,竟真的像是對著將士的帝王,可若是再仔細仔細瞧去,那手中的碧玉珠,卻是轉的快而不穩。
這父子倆此時瞧著,真真兒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二人皆是面無波,誰也不曾說話,就這麼相互較勁一般,直到許久之後——
保酆帝才淡淡的道:“你只記得,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兒臣謹記。”延珏倏的跪地,鎧甲聲鐺鐺作響,他連行三個叩拜大禮後,避過了保酆帝那儘管隱藏的很好,卻擔憂難掩的眼,只道:“兒臣這就上路了。”
延珏不再看他,起身旋踵。
然,他卻不曾想,此一番,竟是永別。
……
此後種種儀仗,酬軍誓言,升旗奏樂等等,暫不贅述,咱們只說一件,當王公重臣一一上前把酒贈言時,延珏不曾想,那個昨兒晚上從他手底下揀了一條命的僧格岱欽竟會送他這份大禮。
當僧格岱欽命人將那半人寬的大木箱子交給延珏時,他與延珏道:“這是在下這些年手書的一些用兵作戰的心得,還望七爺不嫌棄,此去能有用上之處。”
“僧王實在過謙了。”延珏淡漠卻不失禮節的道:“得戰神親傳,本王如獲至寶。”
此言非虛,論領兵打仗,這天下間,讓延珏敬佩的,僧格岱欽絕對是頭一人,延珏雖在某些方面是個小心眼子,可也總存了英雄惜英雄的心。
“那就靜候七爺凱旋佳音了!”僧格岱欽笑笑,誠摯的作揖道:“保重。”請要護好她。
後半句,他自是沒有說出口,可他知道,他明白的。
果不其然,延珏看了看他,只覺得鬧眼睛,遂,眾目睽睽之下,朝僧格岱欽,走近一步,附耳過去,低聲道:“本王的東西,不勞你惦記,收起你那些心思,你會活的久一點。”
待起身,延珏面露笑意,僧格岱欽也隨之笑了。
而那有幸旁觀之人瞧得雲裡霧裡的,紛紛納悶兒,什麼時候這睿親王和僧王的交情這般好了?
……
好勒,咱且擦擦臉上的雨水,換身兒乾爽衣服,咱們換個場地,來瞧瞧咱們猴兒。
要說這老天下雨,有得時候就跟那狗呲尿沒啥區別,這一抬腿兒,挑個暢快地方一呲,哪裡管的了歪不歪,正不正?
就說它今兒這一呲,呲歪了,於是這一個北京城,內城陰雨綿綿,外城卻是乾爽無比。
和風煦煦,草動鳥啼。
此時的小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