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星一臉疑色。
白鹿懶懶道:“你信不信,我又怎麼管得了!就像當年——”她停了停,看著不斷喝酒的公子舒意,略有些悵然地嘆息:“我讓她不要給城主做妾,她卻一意孤行。”她又笑了,神色有些飄忽:“少女的心意,本就執著啊!”
欣月忽然問:“那你又是誰?”她聲音有些抖,應是忍著極大的痛苦。含星滿面憂色看看乾女兒,帝尋等人也都關切地望著欣月,只有雲間城主仍是獨自喝酒。
倪葉薇回望白鹿:“原來你認識他們,何必騙我。”
白鹿拍拍小姐肩膀,笑道:“認識?那需是彼此知道才算認識。只是,他們連我的存在都不知道。就像薇薇你,不知道這世上有一個綠伊。”白鹿的笑顏愈發明亮:“我跟綠伊是雙生兒。”隔了一下,她又續道:“連體雙生兒。”
倪葉薇一聲驚呼,餘人也是一片訝然。舒意的酒杯停了一停,沉聲道:“她說你夭折了。”
白鹿道:“她告訴你的,前一半是實,後一半是虛。”
“這件事,當時就是告訴你,你也未必信。如果你信了,只怕也會把我們當作怪物。要是再讓你那老孃知道,我們就更沒有活路了。薇薇,你問為什麼是怪物,唉,此事說來話長吶!”
“母親分娩時難產,為保住孩子性命,她瞞著父親,讓產婆剖腹取嬰。結果,取出的竟然是連體嬰。產婆當時嚇壞了,父親聞聲趕來,費盡心血也未能救活母親。連體嬰孩一直被看作是妖魔的化身和不祥的徵兆,往往受到非人的待遇。父親為了保護我們,將我們託付給他的一位故人。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後,我倆必需面臨分離的命運。可分離卻也意味著,兩個人中只能活一個!父親把我們接回長安,請來鬼手醫士主刀……我和綠伊,就被分開了。”
倪葉薇不覺緊緊抓住白鹿的手,白鹿笑了,向舒意道:“你曾問綠伊,她背上怎麼會有那麼長一道疤痕。她說是小時候從山上跌下來時摔的,其實不然。那就是當年□時,留下的永遠磨滅不掉的傷痕,甚至是鬼手都醫不好。”
舒意應是想到了當年的情景,微微眯著細長的眼睛,笑了。忽的,他冷聲問:“你為什麼連這些都知道?”
白鹿的笑容有些奇異,低聲呢喃:“我為什麼知道?我和她,雖然被鬼手分開了身體,靈魂卻連在了一起。”
此言一出,含星門人均是臉色大變。含星厲聲道:“你父親是誰?”
白鹿冷笑道:“你想問的,應該是——誰對當年的連體嬰施了馭魂術吧?”含星緘口不言。白鹿聲冷如冰:“我們分離那年,父親正逢命中劫數,事事不順。叔叔說我倆就是禍根,本應在生下來時就丟棄或者溺斃。父親卻從不這麼想,母親拼了性命生下我倆,他不想母親白白犧牲。所以,除了鬼手,當年還有一個人也參與了為我倆□這件事。這便是之前照顧了我們七年的那人,也就是此人為我們施了馭魂術。”
“多少年來,我都在想,如果當年只留下一個嬰孩和一個魂魄,而沒有用馭魂術,父親和叔叔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死?”
含星冷哼一聲。白鹿冷笑道:“難道不是嗎?那樣的話,你那個失寵的妹妹——”
“你住口!”含星厲聲打斷了白鹿,他原本清癯的臉上竟在這片刻之間布上了一些皺紋。
白鹿冷冷道:“你怕了麼?你也會害怕?十年前你誣告我父親時何曾怕過!”
眾人一驚。含星跌坐在軟席上,失聲道:“你竟然是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