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倫,快來呀!肚皮人要被殺掉了,他們在外面受到了那群可怕的大耳朵白傢伙的攻擊,我們怎麼辦?”
格倫倚靠在一個石柱上,兩臂緊緊地抱在胸前。雅特摩爾進來時,他的目光像死人般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又把目光移開了。
他臉色蒼白,剛好和他頭上到咽喉部閃亮的豬肝色的蕈菇成鮮明對比。這個蕈菇黏糊糊的皺皮把他的臉部都框住了。
“你準備怎麼辦?”她問道,“這些天你怎麼了?”
“肚皮人對我們已經沒有用了。”格倫說,但是他還是站了起來。她伸出手,他無精打采地抓著她的手,拖到了巖洞口。
“我已喜歡上這些可憐的傢伙了。”她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
他們向陡峭的山坡俯看下去,那兒有一些影子在薄霧中移動。
那三個肚皮人正拖著一隻鳥朝山上走回來。山裡人就走在他們身邊,拖著雪撬。雪撬上也有一隻皺皮鳥。這兩夥人很友好,一塊兒走著,肚皮人邊說邊手舞足蹈。
“喂,你看這事怎麼辦?”雅特摩爾大聲問道。這是一行奇特的佇列。從側面看過去,山裡人長著一副豬嘴。他們走得很整齊,有時上了斜坡還推著四個人往前走。雖然他們離雅特摩爾太遠,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要是他們確實在說些什麼的話,雅特摩爾只能聽見一種像狗叫的聲音。
“你看這是怎麼回事,格倫?”她問。
他什麼也沒說,看著那一群人。他們這時正朝著肚皮人住的巖洞走去。這是格倫指定叫肚皮人住的地方。當他們走過羽莖邊上時,他看見他們指著他這兒笑著。他沒做聲。
雅特摩爾抬頭看他,對他近來的這些變化突然感到很可憐。
“你這樣老不說話,看上去病得很厲害,親愛的。我們一起走了這麼遠,我們只希望互相愛慕,然而現在你好像從我身邊消失了。我內心依然愛著你,我仍然唸叨著你的仁慈,而你卻沒有了愛,沒有了仁慈。哦,格倫,我的格倫!”
她用那隻閒著的手臂摟著他,卻感到他要走開。他開口說話了,話語冷冰冰的:“救救我,雅特摩爾。耐心點,我病了。”
此刻她心裡還想著別的事。
“你會好的,那些兇猛的山裡人會是出了什麼事嗎?他們友好嗎?”
“你最好去看看。”格倫說,聲音仍很淒涼。他掙脫了她的手臂,回到巖洞裡躺下,又像先前那樣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雅特摩爾坐在洞口,拿不定主意。肚皮人和山裡人已經進了另一個巖洞。
她無可奈何地坐在那兒。這時烏雲密佈,天開始下雨了,接著又下起了雪。勞倫哭了,她把乳頭塞給他吸吮。
她的思緒慢慢地走神了,忘記了外面下著雨雪。她的身邊浮起了一些模糊的圖景。這些圖景儘管稀奇古怪,卻也是她想像出來的。她過去在牧人部落的安全日子就像小紅花一樣呈現在眼前。
只要做點努力,這小紅花還是可能是她的。因為過去她曾一直生活很安逸。她從不把自己看做有什麼特殊之處。她現在想再過著安逸的生活,她也只能遠離這一部落,去作些想像,想像自己是群體中一個成員,或想像自己是舞蹈中的一個角色,或者是一個女孩,提著水桶去長水河提水。
現在紅花沒有了,只有一個花蕾在她胸前開了花。人群走了,黃色的圍巾和紅花一起消失了。(多麼漂亮的圍巾!頭頂上永遠不落的太陽,像熱水浴。天真無邪的小姑娘,不懂得自己的幸福——這些都是她想像中的黃色的圍巾。)她遠遠地看見自己把黃色的圍巾扔掉了,跟著這個流浪者。這個流浪者的優點就在於他是一個謎。
這個謎是一片枯萎的樹葉,上面棲息著某種東西。她跟著這片樹葉,她自己小小的個子變得越來越近,不知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