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轉過身便走。
走了幾步,身後的人忽然追過來幾步,嗓門一下子響了:“大人,我是真心喜歡他的!”
賀玄停頓了一下,還是沒回頭,繼續走。他想,這話對他說無用,那人又不曾體會。愛是互相的,若是單戀,怕是最為悽苦的了。
孟廉方浸漬在夕陽的暖色中,垂頭喪氣,鬱鬱寡歡,他並不知,身後瀾風樓有人一直在門後看他。
沈贊決定留在京城,並且還做了大官。這件事被徐夢瀾鄙夷了很久,直罵他沒骨氣,仍屈從了權勢。沈贊撇撇嘴,不作任何解釋,要是把真相抖出來,非被笑死不可。
每日早朝後,白止就會來御書房聽沈贊授課。
他對沈贊頗有好感,覺得這新的太傅,嘴皮子厲害,長得也賞心悅目,實在不錯。而且沈贊講課不同於高太傅,老是讓他背啊背的,默啊默的,寫不出便是罰抄,有時還跑去太后那裡告狀。沈贊卻是講究實用,對於古人的禮法道義,都是詳盡地闡釋給他聽,時不時提問幾句,讓白止自己闡發感想。
白止頭一次覺得上課那麼有趣,興致勃勃之際,還揮毫寫了一首詩,自己頗為滿意,隨口叫道:“冰,你看!”
喊完之後四周一片寂靜,白止頓覺不對勁,抬起頭來,只見沈贊饒有興致地瞧著他,嘴角噙著意味深長的笑,問道:“皇上,冰……是何人?”
白止的臉微微發紅,自知失言,蔣冰已經好幾日告假未進宮了,派去打探訊息的侍衛回來總說蔣冰身體抱恙,在府休養。他很著急,想去探望,無奈沒有太后准許,他出不了宮。就算去拜託賀玄,那人也是板著臉一本正經道“皇上毋需擔憂臣會替皇上前去探望的”。他這皇帝做得就如一個囚徒,毫無自由,憋屈得慌。幸好每日沈贊前來講課,講得生動有趣,讓他暫時忘記煩惱。
可是一想到蔣冰,白止心情便很低落,他想念蔣冰,他們從未分開過那麼長時間,你不知我,我不知你,杳無音信。心頭像是被挖去一塊,再怎麼忽略,也是空蕩蕩的。
沈贊從幾個小公公口裡得知了蔣冰與皇上的事,知道他們青梅竹馬關係甚好,看皇上這反應也能猜出一二。只是……沈贊心中嘆息,君臣有別,再如何交好,也不能太過逾矩。這是皇家的規矩,再不喜歡,也改變不了。
白止十分尷尬,只好訕訕道:“請老師……指點一下朕的詩作。”
沈贊沒有走過去,只是微笑道:“多謝抬舉,皇上,您這詩做出來可不是第一個想給臣欣賞的。”
白止微微羞赧道:“老師千萬不要多想。”他只有與蔣冰在一起時才肆無忌憚,高聲談笑,遇上沈贊也不知怎麼的,總覺得自己像個孩子般稚氣。對下,他要裝成少年老成的帝王,可誰又真正留意過他的真實想法呢?
沈贊雖長了白止沒幾歲,卻是涉世已深,看得透徹,輕聲道:“蔣侍讀不來,皇上可以出宮去看他。”
白止抿抿嘴唇,頗為無可奈何,“要是可以出宮,朕又何必拘禁於此呢?雖說這天下是朕的,但朕其實一無所有,連小小的自由……也不曾享有。”
沈贊心頭一顫,也為白止難過,想到他的心境竟與自己如此相似,便軟了心。
“皇……”剛想張口。
“稟報皇上,賀丞相求見!”小太監尖聲細氣地喊道。
白止擺擺手:“宣。”
賀玄從容地走了進來,看到站在一旁的沈贊,只徑直叩見白止。
沈贊心裡打鼓,自從兩人那日吵了一架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他知賀玄事務纏身,不得空閒,之前老是纏著他也是因為想讓他做官,等他做了官,便徹底放了手,好似不再關自己的事。沈贊心中隱隱有些不快意,總覺得發展到今日這局面,全是賀玄攪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