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中華香菸,一旁的瘦高個子早已打著了打火機,侯永文蹺著二郎腿,深深吸了一口煙。賈士貞在省委組織部見過的大官太多了, 省委書記侯向、 譚玉明, 省委組織部長郭浩、 錢國渠, 那才像官。看看侯永文, 他有點想笑, 難道鄉鎮黨委書記都這樣嗎?山中無老虎。
“你是幹什麼的?從哪兒來?”侯永文一說話,露出滿嘴破碎的黑牙齒。
賈士貞笑了笑,想找地方坐下來,可室內沒有任何可坐的地方。他揹著雙手,走到侯永文面前,說:“怎麼,侯書記懷疑我?”他把雙手按在桌子上,接著說,“書記大人看我像什麼人?”
“侯書記問你話呢?誰跟你嬉皮笑臉的!”穿公安服的人兇起來了。
賈士貞轉過臉看著這個面板黑得近似非洲人的公安,賈士貞忽然想,難道這人是黑人,至少說長期從事挖煤工作,是近墨者黑的緣故吧!
“黃所長和你說話呢!”瘦子說。
噢,原來是派出所所長,賈士貞再次上下打量著這個黃所長。平心而論,他活了三十八年,從未見過如此黑面板的人,除非是黑種人。
“說,從哪兒來,幹什麼的?”侯永文臉上佈滿了殺氣。
“改革開放已經二十多年,中國人不僅在自己的國土上可以隨意行走,只要不違法,還可以到世界各地走一走,看一看。我難道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侯書記了嗎?”賈士貞差點笑了起來。
侯永文敲了敲桌子,大聲說:“在桃花鎮這塊地皮上我說了算,國有國法,鄉有鄉規,你在我的眼皮底下幹了什麼你自己知道,快說,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倒要看看我到底觸犯了你們哪條鄉規?”賈士貞嚴肅起來了,“我什麼也沒幹,白天吃飯付錢,晚上睡覺住旅社,和你們毫不相干,我真的不明白了,你們明明是在雞蛋裡挑骨頭嘛!”
“怎麼說話呢?”黃所長點著賈士貞的額頭說,“你還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吧!”
賈士貞說:“知道,是下臾縣桃花鎮派出所吧!”賈士貞目光緊逼黃所長,“總之屬於共產黨領導的天下吧!”
“告訴你,你在縣城裡幾天了,我早聽說了,你跑到鄉下來,我們這是第幾個地方,你都幹了些什麼?”
“沒幹什麼,應該說我是在做社會學調查,社會學懂嗎?”賈士貞說。
“什麼他媽的狗屁社會調查,我懷疑你在幹見不得人的勾當!拿介紹信來,有介紹信嗎?”侯永文從椅子上站起來,有些氣急敗壞地罵起來。
“我說你一個堂堂的共產黨的鎮黨委書記,說話能不能文明一點,是不是該注意打掃衛生啊?”賈士貞調侃道。
“我這農村官,就這個水平,怎麼說也是群居一方,大權在握,我手裡至少也有六萬多人口,你說我的官有多大?難道不比你這個盲流強嗎?你倒教訓起我來了,我不衛生,恐怕你這輩子也當不上我這麼大的官!”
“當然,”賈士貞冷笑起來了,“我知道,你還要升官呢!你真是官運亨通呀!我哪裡能和你相比,看,你現在多威風呀!”
侯永文招招手,瘦高個子遞給他一個筆記本子,賈士貞一看,那是他此行帶出來的一個軟面抄,當然他知道那上面有他幾天來記下的所見所聞。這幫傢伙居然擅自拿了他的東西,他們把他從旅社抓到這裡不算,還抄走他的私人物品。賈士貞的怒火一下子衝上頭頂,但他立即又忍住了。他覺得這是一場多麼難得的好戲!看看他們怎麼演下去。
“這是什麼?”侯永文把筆記本狠狠地扔在桌子上,“你居然跑到我的眼皮底下,蒐集縣委領導,還有不少局長、書記的黑材料,你到底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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