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扶長舒一口氣,轉身望了望崑崙神山那直入雲霄的頂峰,嘆道,“這就離去了吧!”
顧靳呈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姑娘守著此處上千年,情意可表,退一步海闊天空。”
雲扶微微頷首,轉身對他們說道,“如此,我送你倆一程吧。”
顧靳呈禮貌地婉拒道,“我們還有兩名同伴失蹤了,生死未卜,我還是想先下山找找他們,姑娘先請。”
雲扶恍然大悟道,“噢,你是說那兩個男人?他們被我捲到山下,以冰雕陣困在其中,一時半會出不來。走吧,我隨你們去將他們放出來。”
顧靳呈頗有些意外,畢竟當時他們大戰之處海拔甚高,如此掉落下去,東南、西北二人竟還活著?
許是注意到了顧靳呈的疑惑,雲扶低頭輕笑道,“我甚少主動殺生,他們掉下去之時,我捲起一陣風雪,阻了他們下落之勢,叫他們摔痛,但並無大礙,困在冰雕陣中小懲大戒了。”
顧靳呈忙謝了她的救命之恩,三人當即便下了山,東南、西北被困數日,見到自家主人與之前打得不可開交的敵人一同出現,一時還有些迷糊。
但顧靳呈自然是不會向他們解釋來龍去脈,可憐的兩人只能跟在他們身後,繼續兢兢業業地擔任著護衛的職責,順便悄悄聽一聽前面三人的談話,看看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
雲扶帶著他們來到了那條湍流的河邊,素手一揮,岸邊便出現了一條簡單的小舟。扁舟雖小,但容下五六人卻是足夠的,他們立刻便上了船,東南、西北十分自覺地拿起漿便要開劃。
雲扶低低一笑,說道,“兩個傻瓜,我的扁舟何需勞客人親自動手劃?”說罷,雙臂舒展,將靈力傾注於扁舟中,小舟頓時動了動,自行行駛了起來。
東南、西北二人頗有些吃驚,神色尷尬地放下漿,然他們吃驚的並不是會自動行駛的扁舟,而是雲扶對待他們的態度,她客氣地稱他們是客人,這與他們對她之前強勢的印象大相徑庭。
扁舟並未向他們來時的方向飄去,而是向著相反的方向而行,隨即駛入了一個冰冷刺骨的冰川山洞,冰洞在波光盈盈的河水襯托之下,美得如夢如幻,堅硬的冰牆彷彿流水一般搖曳晃動。
經過了那片冰川,氣溫驟然溫暖許多,而周圍的風光亦從白雪皚皚逐漸變化,冰層越來越薄,直至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青翠的叢林和花團錦簇的芬芳。
雲扶坐在小舟上,微笑地看著他們經過的每一片花叢,雖然人間已千年,花開花謝,那些花兒早已不是當年他帶她來時看到的那些,然而她卻愈看愈親切,彷彿那個她惦念了千年的身影在她灼灼的目光之下便會拂過繁花而來。
終究只是執念,雲扶輕嘆口氣,望著來時的河面,他們已離開了崑崙神山的地界,神山的倩影已被隱於結界之內,她已看不見那座生活了數千年的高山。
雲扶在心中無聲說道,“再見了,神山,下一個千年,若我還活著,一定會回來。”
他們走了半天時間水路後,便在森林中的一處水流較緩的河岸上岸,雲扶拒絕了他們邀請同行的好意,說道要順流而下,直到這條河道不能通行了再上岸,順其自然讓上天為她擇下第一個雲遊之地。
顧靳呈四人自然不會勉強她,向她再三道謝過後,便目送著她聘婷地立在扁舟上,遠遠地飄然而去。
半晌,白夜才風淡雲輕地問道,“你說,她真的能夠忘記惦念千年的愛人嗎?”
顧靳呈笑笑,沉穩地回答道,“忘不了又如何呢,只要她能夠重新開始生活,即便生生世世愛著,她覺得開心,又何妨?”
白夜衝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河岸,顧靳呈也轉身跟上,四人亦匆匆上路,不再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