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得低頭不語。
王宮內的人逐漸散去,昭雎垂頭喪氣地步出宮門。當他走出王城正門時,才看到圍觀的人早已散去,只剩下屈原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在當街上,汗如雨下,面似土灰。昭雎緊走幾步,一眼看到地上鋪著的絲帛和上面寫的字,急忙上前拉住屈原的一隻胳膊,勸說道: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上我家去坐坐。屈原用一隻手撿起地上的絲帛,又吃力地撐起一條腿,但當他試圖撐起另一條腿時,卻眼冒金星,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幸虧被昭雎用力拉住胳膊,才勉強站了起來。
屈原向昭雎拜了一拜,站起身,說,謝謝令尹大人,我告辭了。
昭雎回了一拜,問,先生現在要去哪裡呢?
屈原苦笑了一下,說:我現在還能去哪呢?回漢北。
昭雎說,多保重,但願會有云開霧散的那一天。
在回漢北之前,屈原來到太卜鄭詹尹家。坐定後,屈原對鄭詹尹說:我有疑問,想請教先生。鄭詹尹神色肅穆地從室內端出一個紅漆木匣,開啟匣蓋,從裡面拿出一把草棍和一個龜殼,還拂了拂龜殼上的浮塵,問屈原:先生想問大事,還是小事呢?大事用龜卜,小事用蓍草。
屈原低著頭,看也不看鄭詹尹,自顧自地說:我是真心誠意,忠於楚國呢? 還是送往迎來,撈取好處呢?是鋤去茅草,努力耕作呢?還是遊說大人,搏取功名呢? 是直言不諱,危及自身呢?還是同流合汙,苟且偷生呢?是超脫世俗,保持純真呢?還是唯唯諾諾,討好婦人呢? 是廉潔正直,獨善其身呢?還是油頭滑腦,裝點殿堂呢?是氣宇軒昂如千里馬呢?還是搖頭擺尾像水中野鴨,隨波逐流,明哲保身呢?是與駿馬同駕一車呢?還是隨駑馬走得歪歪扭扭呢?是與天鵝比翼高飛呢?還是與雞鴨爭食呢?哪個吉?哪個兇?應該怎麼去做呢? 世道混濁不堪、是非顛倒:蟬翼為重,千鈞為輕;銅鐘譭棄,瓦釜雷鳴;小人趾高氣揚,賢士無人知曉。我只能默默嘆息,誰知道我的一片正直之心呢?
聽了屈原發自肺腑的一番話,鄭詹尹把手中的草棍丟到坐席上,慚愧地說: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財物有所不足,智力有所不明,術數有所不及,神明有所不通,還是按照先生的心願,實行先生的旨意吧。卜筮在不能決定什麼。
在回漢北的途中,屈原寫下了《哀郢》,辭曰:“去故鄉而就遠兮,循江、夏以流亡。”“過夏首而西浮兮,顧龍門而不見。”“背夏浦而西思兮,哀故都之日遠。”“惟郢路之遙遠兮,江與夏之不可涉。”“鳥飛返故鄉兮,狐死必首丘。實非吾罪而棄逐兮,何日夜可忘之?”
離騷
果然不出屈原和昭雎等人所料,楚懷王去武關與秦昭王相會時,秦昭王派兵切斷了懷王的退路,逼迫懷王割巫與黔中地給秦國,懷王十分氣憤,堅決不從,於是,秦昭王強行扣留了楚懷王,把他押回了秦國。
訊息傳來,群情激奮,親秦派面對國人的質詢,無言以對,氣焰頓消,但他們企圖讓子蘭繼承王位以挽回頹勢,卻被昭雎極力阻止。親齊派在朝中暫時佔了上風。國不可一日無君,經過商議,昭雎決定,假說懷王已薨,立刻從齊國請回作人質的太子橫,繼位為頃襄王。
這個太子橫原來是在秦國作人質的,但因為與秦國的一個大夫爭風吃醋,失手殺了那個大夫。太子橫不敢再在秦國呆下去,偷偷跑回國,秦發兵攻楚,為請齊國出兵,被派到齊國作人質。
頃襄王繼位後,為平衡親秦派與親齊派兩派勢力,讓昭雎退了休,任命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子蘭為令尹,但又令人從漢北召回了屈原。昭雎十分高興,親自設家宴,為屈原接風。
屈原也以為自己大展宏圖的時機已到,立刻起草了詔書,建議頃襄王聯齊抗秦,救出懷王。可幾天過去,卻如石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