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情,還包含著一種對於女性的依戀。果然,許淖雲看到那束花,淡淡一笑說:“很漂亮。”
不知是不是因為那束花,許淖雲竟然讓鍾艾陪他一同去墓園。鍾艾猜得沒錯,今天果然是許淖雲母親的忌日。中午吃過飯,兩人就驅車到市郊的恆福墓園,這片墓園位處青山環抱之中,山下還有一個小湖泊,應該算得上是一個風水寶地。墓園中種著高大的銀杏樹,這個季節,那些翠綠的扇形葉片在風中搖擺著,抖落了一地的金色陽光。
許淖雲親自捧著花在前面走著,鍾艾則慢慢地跟在後面。她看著他的背影,忽然發現自己從未了解他。他有時很冷漠,有時又很孩子氣;他身上沒有一般富家子弟的紈絝氣息,而是以白手起家為榮;他對待女人那麼冷酷,可是對朋友、對同事又那麼默默關懷。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才會使他變成今天的他?
兩個人一前一後拾級而上,然後來到一座普普通通的墓前。墓碑上有一張年輕女人的照片,鍾艾看了一眼,心驀地一動,又跟著痛了起來。
她真美,笑得又是那麼恬靜淡然,彷彿世間一切幸福都為她所有,而她也深深地感恩。可是鍾艾知道,她終生愛著的那個男人,始終是別人的丈夫。
許淖雲凝視著墓碑上的照片,半晌,他微微躬下身,想把那束花放在地上。鍾艾突然說:“等一下。”
她從自己包裡拿出還沒來得及喝的礦泉水,打溼了自己的手帕,開始擦拭那塊蒙塵的墓碑。又虔誠地拔去墓碑前生出的野草,用草葉當掃帚把墓前墓後打掃了一遍。做完這一切,她站起來對許淖雲說:“可以了。”
許淖雲看著她,淡然的眼神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感激。鍾艾臉微微一紅,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許淖雲鄭重地把那束花放在墓碑前,他看上去真的很難過。鍾艾不想看到他眼圈發紅的樣子,便轉過頭去假裝看風景。
山下的那一泓靜水映著澄澈的藍天,明鏡似的反著光。山鳥在不知名的林間啾啾鳴著,清風拂面,帶來了野花的香氣。
她正想告訴他,這是一個好地方,坐山望水,取的是龍吸水的格局,卻聽到許淖雲在她背後說道:“以前有個人說,我母親是個真正的聖女。”
鍾艾愣了一下,這不是他們初次邂逅時,她對他說的話嗎?他竟然一直字字句句記在心裡?她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輕輕嗯了一聲。
“可是在我心裡一直有句話沒有對她說。”他沉聲說。他背對著她,他們呼吸著一樣的空氣,聽著一樣的風聲和鳥鳴,卻看不見彼此臉上的表情,這樣的姿態似乎更容易說出心裡話。
鍾艾輕聲問:“什麼話?”
許淖雲猶豫了一會,沉聲說:“其實我一直想說,媽,別原諒任何一個背叛你的人,一個也別原諒。”
彷彿一道小小的閃電劃過心裡的黑夜,鍾艾呆呆站著,那沉實的聲音宛如荊棘爬過她的背,留下了微微的刺痛。
“鍾艾,你不是說過,你的前男友揹著你跟教授的女兒談戀愛嗎?我真是搞不明白,你們女人為什麼會對一個背叛過自己的人念念不忘。難道愛人比恨人更容易嗎?為什麼你們就不能乾脆一點去恨呢?”
鍾艾不太明白箇中緣由,但看來他是把她跟自己母親的際遇聯絡在一起了。她淡淡地說:“我當然恨。”
他似乎笑了,說:“這麼說你還算是個明白人。”
“你是說,你母親很糊塗?”她鼓起勇氣問。
許淖雲嘆了一口氣,說:“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她不應該這麼委屈自己。”
鍾艾轉過身來走到他身邊,看著他說:“其實,你母親是個大智若愚的人。愛是念念不忘,恨也是念念不忘。與其如此,不如放過自己坦然去愛,像我這樣選擇去恨的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