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傷心事不要再提。”宋櫻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自我解嘲地說,“不過也怪我自己,年少無知的時候,去談一些亂七八糟的戀愛,沒能守住自己。等到該談戀愛的年紀,反而沒有戀愛可談。夕顏,我羨慕你,單純而乾淨,能夠清清白白,將自己託付給一個值得託付的人。”
夕顏猜想她感情又遭遇挫折了,否則不會說這樣沮喪頹廢的話。在餐廳吃飯的時候,她再三勸解,宋櫻終於娓娓道來。
不久前,宋櫻透過同事介紹,認識了一個叫李卓的男人,他今年35歲,某大學副教授,長相儒雅斯文,事業小有成就,有房有車,在那些與宋櫻相親的男人中,算是最優的。
機不可失,宋櫻慶幸自己終於撈著一根救命稻草。李卓喜歡清純的女孩,她便一改往昔的風情妖豔,長髮披肩,素面朝天,裝扮成純情玉女。約會數次後,李卓邀請宋櫻去他家,兩人聊得十分投機,不知不覺已至夜深。李卓問:“今晚留下好嗎?”
留下的結局卻是分手,李卓恨恨地說:“沒想到看上去這麼清純的女子原來都是偽裝。”宋櫻沒有言語,安靜地穿好衣服,轉身離開。
“李卓他……”夕顏望著她美麗而灰暗的面孔,有些難以啟齒,“他發現你不是處女?”
宋櫻苦笑點頭。
“他因為這個嫌棄你?”夕顏不由憤慨,“世上竟有這種無恥的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這個世界,好男人本就不多。”在傾訴的過程中,宋櫻已喝完一整瓶紅酒。她抓著空酒瓶,怏怏地說,“像翟清漣這種優質男,不是誰都有幸運碰到。”
最後一句話,令夕顏莫名的酸楚。她走過去,憐惜地環抱住宋櫻,就像那年蘇航失戀借酒澆愁,她環抱住他的樣子。
夕顏的眼光遊移到窗外,看見一彎悽清的月亮,寂寥地掛在夜空。四周沒有星光。
恍恍然想起,今天是她和翟清漣相戀一月的日子。
她錯過了他們的第一個紀念日。
宋櫻送夕顏回家,將車開到小區門口。夕顏下了車,還是不放心,再三叮囑:“路上小心點。你喝了酒,別亂闖紅燈。”
“知道了……還沒作人家老婆,就變得婆婆媽媽。”宋櫻不耐地揮手,將車駛離了她的視線。
夕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往小區內走。
想著宋櫻剛才的話,其實,她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心裡藏著個蘇航,她也會去談亂七八糟的戀愛。在一次次的失戀中摸爬滾打、傷痕累累,或者草率結婚,在無愛的婚姻中苟延殘喘,又怎麼可能遇到翟清漣呢?
蘇航,是她命中劫數,也是一個冰點,凍結了她所有的感情,也保有了對愛情最初最純真的嚮往。
從這個意義上說,她應該感謝蘇航——我要謝謝你,贈我空歡喜。
第一次她用非常平和的心態,去看待蘇航,看待那段懵懂年少的愛情。沒有怨懟,沒有痛苦,沒有仇恨,只有感恩和懷念。
當時以為多麼慘烈痛不欲生的事情,一旦過了那個臨界點,也只道是尋常。小王子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是的,活著就是勝利,傷口早晚都要癒合。
我們總會在下一個路口,遇到真正能讓我們靈魂安定的那個人,來免我驚,免我苦,免我彷徨孤獨,免我無枝可棲。
似有所感,夕顏抬頭,有輛車停在她家樓下的陰影處。
她緩慢走至車畔,搖下的車窗後面,是翟清漣略顯落寞的側臉。
“嗨!”夕顏刻意用輕快的語氣招呼。
翟清漣回頭,看見她的一瞬,煥發的光彩點亮了他的眼瞳。
“收到我的花了嗎?”
“收到。”她老實回答,雙手放在背後,微微垂首,像一個做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