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也沒譜,便說,你就畫一張漂亮的臉就行了。畫匠又拿起畫筆,問道:是方臉,長臉,還是圓臉?或者說是鴨蛋臉、瓜子臉,還是蘋果臉?董牌又答不上來,正要估摸著說。
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魚腥味,繼而耳朵裡響起細小的聲音,董兄,我來了。現在畫匠問你,我叫你怎麼說,你就怎麼說。董牌說好。卻被畫匠聽到了,他說,好什麼好?你沒有說清楚,我怎麼畫?
這時,不顯形的李瑜站在董牌身邊,手裡拿一把陰鏡看著自己的臉形,然後告訴董牌,我是瓜子臉、臉上還有酒窩;蒜頭鼻,鼻身畢挺;一對臥蠶眉,眉下是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最後一點你猜對了。
董牌就按她講的,複述了一遍,畫匠把聽到的記在本子上,然後立即下筆起畫,而是把頭歪了幾歪,看著董牌講,沒有參照物,剛憑印象畫相是挺難的。既然難,價錢也高。
董牌有些緊張,因為囊中羞澀,現在衣荷包裡就僅剩50塊錢了,便問,我說價錢高,高到麼程度呢?畫匠說,高一倍,有參照物畫一張頭像50塊錢,現在沒有參照物,畫一張頭像,還是姑娘的頭像,沒有100塊錢是談不成的。
董牌傻了眼,掏不出,正想說,慢,等兩天,我到山上砍柴賣,湊足了錢再請你畫。這話尚未出口,就聽到衣荷包裡有種刮擦錢幣的響聲,他伸手一掏,裡面一把錢,他清楚地記得,沒有這麼多錢,怎麼一下子就變多了呢?
他將一把錢掏出來點數,加上他原有的,剛好100塊錢。董牌清楚,這錢準是鯉魚精——李瑜妹妹變化出來給他的。幸虧給了,要不,差錢就畫不成。他心裡一高興就對畫匠說,錢有了,你畫吧!畫好李瑜姑娘的頭像,就給錢你。
不到一個時辰,畫匠就在一張宣紙上把李瑜姑娘的頭像畫好了。董牌一看,嘖嘖稱讚,李瑜妹妹真漂亮。畫匠雙手抓住這幅畫的上端,緊緊的,像怕董牌耍痞把它搶走似的,嘴裡催促道,給錢呀!
董牌很爽地將早已準備好的100塊錢扔在畫板上,畫匠把那張錢稍微一疊夾在腋肢窩下,弓身拾掇錢票點數,不錯,便放進他當坐椅的那隻鐵皮箱裡,上了鎖,然後才將繪有李瑜姑娘的那張頭像畫遞給董牌。
董牌又欣賞了一會兒,並沒有把畫拿走,而是把它和自己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的一張照片合在一起,放在東街側邊一塊青石板上。畫匠看見那張照片上的頭像就是董牌,他不解地問,你放在這裡幹嗎?董牌不予回答,一副神秘兮兮地樣子。
一陣微風拂過,他的照片和李瑜的畫像顫動了一下,差點就被捲走。董牌貓著腰一巴掌按住,然後騰出一隻手,從左邊褲眼裡掏出打火機,撳燃火苗,先燒李瑜的畫,接著燒自己的照片。
伴隨一股焦煳味的飄散,出現兩朵黑蝴蝶樣的灰屑,在風中翻動。畫匠望著董牌嘀咕著,你花100塊錢畫一張姑娘的頭像,還有你的照片,應該說也花了照相的錢,怎麼都燒燬呢?真是怪呀!
董牌站直身子說,你不要問了。畫匠卻停不住烏鴉嘴,繼續說,莫非你請我畫像的那個姑娘不在人世了,難怪我叫你把那個姑娘叫來作為參照物畫相,你不肯呢。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把你自己的照片放在那個不在人世的姑娘的畫像一起燒喔!那樣會犯晦氣的。董牌很煩地打住他,你不清楚,就不要胡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