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夜並沒有察覺慕陽的情緒,從懷中掏出一根竹笛,輕輕吹奏。
笛聲清冽華美,悠悠然響起,於清幽中透出幾分空靈,如同一曲穿越亙古的鎮魂樂,每一聲絃動都是一段來自靈魂深處的吟唱,輕柔婉轉,久久不滅,彷彿清泉流水般溫柔繾綣,一時寂滅了所有塵囂。
一曲清樂,褪盡鉛華。
隨著笛聲,竹簍中的小玩意微微散發著溫潤的淡光,環繞在兩人身側,宛如有生命般翩然而舞。
螢光倒映在湖水中,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一曲終了,重夜將笛子遞給慕陽,微笑道:“這是主竹,它有自己的精魄,你吹奏其他的竹子也會被影響,很有趣。悶的時候可以拿出來消遣。”
握著竹笛,慕陽失笑。
和重夜呆在一起,總讓她覺得心虛。
過去換他的玲瓏珠是,如今也是,當一個人坦誠到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毫無保留的告訴你,他不在意你的欺瞞,不在意你的利用,甚至有任何喜歡的東西都願意拿出來和你分享……你會發現,自己已經完全不忍心去傷害他,而這個人也已經用最笨拙的方式讓你牢牢記住。
不記得又聊了什麼,慕陽覺得格外放鬆,這一夜似乎也過得格外的快。
睏意慢慢襲來,兩人就這麼靠在草地上緩緩熟睡,時間彷彿也緩慢下來。
夜半時分,慕陽被一陣急促的痛楚喚醒。
像是壓抑了太久,心口驟然緊縮,呼吸不暢,連呼救的聲音也發不出,瞬間手腳冰冷,胸腔刺痛,一直綿延到腦海中,盡是無以復加的痛楚,當即便讓慕陽幾乎眼前一黑。
忽然,胸口湧起一股甜腥。
慕陽劇烈地咳嗽了兩聲,以手掩唇,待放開手時,卻見手心赫然是一片刺目的猩紅,血腥味淡淡彌散。
顧不得多想,痛楚一褪去,慕陽便跌跌撞撞朝著湖邊跑去。
微涼的湖水洗滌著手心,帶走絲絲縷縷的血絲,慕陽的呼吸滯了一瞬,摸上脖頸處帶著的白玉玉佩,大約重夜估計錯誤,這玉佩對別人有效,對她而言或許只是把幾次的痛楚壓縮到了一次。
嘆了口氣,慕陽緩緩走回原位,坐下合上了眼睛。
她並沒有注意到另一側有人慢慢睜開眼睛,目光靜靜落在湖面,滿是自責和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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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來,慕陽並沒有提及昨晚,恍若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跟重夜出了谷地,在葉良城另買了一輛馬車回帝都。
馬車很寬敞,裡面更是鋪了柔軟的氈毯,趕車的是個老手,一路車行的很是平穩。
坐上車沒多久,重夜取出一個小包袱放在桌上,攤開一看,裡面用精緻小碟裝了幾塊香甜誘人的紅棗糕,推給慕陽後又從底下摸出一個小罐子,微掀開蓋,鮮美濃郁的烏雞湯味就已經逸至鼻中。
紅棗、烏雞……
重夜怎麼會想起吃這個,還有……他什麼時候去買的?
不等慕陽多想,重夜已經幫她盛好湯又推了過去,慕陽嚐了嚐,這幾日他們都是在驛館隨便吃些,如今兩廂一比,立刻便顯得美味起來。
又吃了兩口,慕陽才發現重夜居然還沒吃。
往日被侍候慣了,方才一時竟沒覺得不對,微微一頓,慕陽放下碗,有些笨拙的幫重夜也盛了一晚,她實在沒幹過這種事情,一碗盛好盡是湯水,還灑了不少,放到重夜面前,略顯侷促的輕聲道:“一起吃罷。”
重夜衝她一笑,也拿起勺子一勺勺放進嘴裡。
那笑容實在有些晃眼……慕陽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