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了汗,他也恨啊,這姓蔣的平時也沒少撈好處,今天倒是把他先給豁出去了。
左右是躲不過,與其叫別人把他的底露出來,還不如自己說呢。想到此,便站出來,給皇上解釋每一項銀子的去處。
每年支出最多的就是河工銀子,只修河道一樣就是幾百萬兩,其中大項小項涉及太多,又豈是一時半會兒所能說完的。不過今天封敬亭也不著急,大有要仔細聽下去的意思,剛開始齊懷山還能講清楚,畢竟有些動過,有些錢沒動過,沒動過的自然說得順溜無比,慷慨激昂,而有問題的卻吭吭哧哧半點描述不清。
封敬亭這麼聰明的人,又豈會看不出。剛才他隨手翻了下賬冊,就翻出好多問題,這些賬冊都是拿出來可以應付朝廷每年的檢查的。有些東西賬面上做平了,但你細算算,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一根修河道的枕木要一百兩,沙袋二十兩,還有個項林林總總的,拿這種東西來糊弄他,真當他是傻子嗎?
這真是不查不知道,他要是不走這一趟,還不知道這裡頭還有什麼貓膩呢。他這會兒越看越有興味兒,索性把郭文鶯的事往後放放,專心的查起賬來了。反正那丫頭也不敢跑,且等把這事處理完了,再好好收拾她。
郭文鶯一直在犄角旮旯裡貓著,直恨不得所有人都擋在她前面,讓皇上認不出她。不過顯然封敬亭沒忘了她,不時投過來的眼神,讓她覺得腿肚子轉筋,身子直髮軟。好長時間沒有這種感覺,就好像那會兒剛到軍營的時候,被他磋磨的喘不過氣來,恨不得咬死他,又敢怒不敢言的時候就是這樣子。
唉,真是好久沒體會到這種感覺了,糾結的讓人難受啊。她苦著一張臉旁觀的時候,整個廳堂裡比她難受的官員也不在少數。
齊懷山眼見著越說越難以自圓其說,到最後冷汗出的,後背溼漉漉的,全被汗給浸透了。再問他什麼,只得推說時間太久遠了,都記不得了。
封敬亭冷笑一聲,“齊愛卿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你最好還是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怎麼回答朕。”他把賬冊往前一甩,正砸在齊懷山身上,齊懷山嚇得一激靈。
封敬亭冷眼在工部諸位官員臉上劃過,“去年皇家園林修復,那筆修園子的銀子是怎麼回事?誰給朕解釋一下?”
一個官員站出來,雙腿抖如篩糠,哆哆嗦嗦道:“啟稟皇上,景林御園修復共八個月,人工木料等各處開銷共計十一萬三千六百兩。”
封敬亭冷喝道:“好一個十一萬,你倒給朕說說這十一萬是怎麼花掉的?人工多少?木料多少?每一項每一項都給朕列出來,你也甭拿一根木料幾百兩上千兩的來糊弄我,金絲楠木什麼價兒,普通楠木什麼價兒,普通松木什麼價兒,朕就算不知道,也不會離了譜。不說,就給朕寫,今天朕就在這兒等著,等到你們都寫出來了為止。”
那官員雙腿一軟,幾乎跪了下去,還是後面有人扶了一把,才沒摔的太難看。
封敬亭又拿起兩本賬冊從頭到尾翻了一遍,一連指出幾筆開銷,叫人都交待清楚,一會兒寫好了呈給他御覽。誰寫不好,交代不清的,今天就不用不用回家了。
頓時大廳裡官員倒了大片,蔣明河右眼皮蹦蹦亂跳,他也知道這回要大不好,皇上親自查賬,涉及太大,弄不好他這工部一干官員全都得搭在裡面。可是乾著急也沒用,皇上是鐵了心要看成果,接下來怕是要大片核查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自急得轉磨磨,鄧久成倒在一旁看了熱鬧,這工部什麼亂遭勁兒,他早就知道了,從上到下就沒幾個是乾淨的。不止工部,六部裡蛀蟲都太多,新皇登基,還沒大面積整頓過吏治,這些官員們還不知道厲害,正好讓他們見識一回主子狠起來什麼樣。左右他不過剛進工部幾個月,一分來路不正的銀子都沒拿過,就算怎麼查也查不到他身上。